叙话间,马车徐徐而停。
算着到达时间不对,宁云溪微微一怔。
“这么快就到了?”
她透过小窗,环顾四下,这才发现所到之处,正是伊人倾城后院。
“怎么送我回来这里?我原想着,先送你回高府。”
秋璧乖顺一笑。
“属下打算恭送郡主,再往月溪府公忙。”
宁云溪无奈提醒。
“我已然许假。”
秋璧撇撇嘴,面容不悦。
“郡主知晓属下告假之由,林大人弃舍而去,难道叫属下自得其乐?”
宁云溪温和劝言,表意关心。
“那便歇息一日,别累着自己,听话,这是我的命令。”
虽说命令,却无居高临下之威,秋璧深领好意,谦谦应声。
“是,属下遵命。”
宁云溪吩咐马夫,去往高府,重新踏上路途。
“送你回高府之后,我还有事情要忙。”
秋璧回馈关怀,肃肃有诚。
“属下失礼上问,郡主去忙何事,可有属下帮忙之处?”
宁云溪笑着摇头。
“你只管回府休息,不必帮忙。”
她没有隐瞒,直接坦言。
“我去一趟哲溪山,找大哥哥。”
秋璧浅浅一惊,随即推测。
“宁大人即将回归?”
宁云溪实言以告。
“不是。”
“怪我多嘴。为了换得你之所在,告知冯忆荷,大哥哥的去向。她一得知,必然寻去,也不知大哥哥会不会出事。我知晓近路,前去瞧探一眼,确保无恙。”
秋璧顿觉内疚,顺势提议。
“既如此,属下理应跟随。”
知她昨晚辛苦,迟睡尚存疲倦,宁云溪感怀不忍,既有负疚,也有心疼。
“我方才命令,你便就忘却?放心吧,一路都有关大人护送,而且哲溪山上下,埋伏都是尹司台的人,安全无虞。”
秋璧想了想,恭然点头。
“那……属下候在高府,等郡主安然回京。”
宁云溪莞尔一笑。
“嗯,好。”
她稍稍正色,安排事宜。
“你回府以后,吩咐贴身侍女,帮我禀知阿兄和韶舅舅,也告知四妹妹,只说我离京,有要事去办,最晚明日,大约就能赶回。”
“这会儿,伊人倾城正忙,故而我没有进去打扰。你让侍女,等到店里打烊,再去禀知他们二人;继而,回去高府,路经帝瑾王府,她顺便求见,上禀阿兄一声。”
“今日四妹妹直播有所延迟,故而打烊时辰,也会晚一些。估摸着,戌时三刻,才能收拾所有,打烊离店。”
话罢,她抚上银戒,取出一颗药丸,递了过去。
“你昨晚疲倦,难免加重心衰,不易入睡,或是辗转多梦、睡醒身重。这是我自制的安神丸,你且服下,缓解心衰,消去水肿,有助眠安寝之效。”
秋璧郑重应声,依言服药。
“是。”
宁云溪放心不下,仔细嘱咐。
“奴契之事,可见表弟对你,心思未定,而后,可能还有计谋。”
秋璧一阵错愕。
“啊?属下应当如何防备?”
考虑秋璧力所能及之事,宁云溪叙言应对之策。
“这两日,念荷居谢;我回来之前,你不必前往月溪府公忙。”
“冯大人被我引去哲溪山,一时无法配合其中,唯有表弟一人,而且心志暂存他处,按说,行事应有诸多不便。东院有高大人和高夫人护着你,如此安置,防备足矣。”
她微微顿言,随后补充。
“倘若事有变故,你便去求助林大人。”
秋璧对着林府方向,悄悄给了一个白眼。
“非是属下轻视,他斗得过庄大人吗?庄大人,毕竟是方族之后。”
宁云溪一时之间,啼笑皆非。
“言辞偏颇,还说不是轻视?”
“我一贯认为,方族,不过名声显赫一些,实际较之才高者,大有人在。一如林大人,高誉奇才异能之士,当之无愧。”
反正林暮听不见,秋璧随着心意,恣肆评说。
“游离双方,尽皆不得重用,属下以他尔尔之才,徒有其表罢了。”
听出话中酸意,宁云溪责怪不乏宠溺,浅笑回复。
“瞧你,耿耿于怀晨间之事,好一顿数落。”
秋璧做出傲色,不愿承认。
“属下才不是斤斤计较之辈,所说属实,他就是愚不可及。”
宁云溪应声让话。
“好好好,你说得对,我不与你争辩。”
总有心神不宁、放心不下,她再次嘱咐。
“于朝于府,表弟都有皇上维护,舅舅虽说不会袖手旁观,但也难免会有伸手不及之处。你切莫意气用事,若有困难,一定去找林大人,记住了吗?”
秋璧乖巧点头。
“是,记住。”
送她回到高府,宁云溪先至月溪府,更换自己的马车、留话嘱咐守卫,而后马不停蹄,赶往哲溪山。
念荷居中,秋璧依着郡主之命,吩咐禀告之事。
荆依茉从皇宫附近,打探消息回来,已然等候多时。
“禀明姑娘,奴婢悄探得知,冯大人确实没有去过皇宫。”
经由郡主分析,秋璧已然猜到,这是冯忆荷故意为之,调离她的侍女、言辞以激,都是为了配合庄玮用计。
“好,辛苦你了。”
“吩咐下去,这两日,念荷居谢。不管谁来,都要先禀知于我,经得允许,方可请入。”
荆依茉恭敬应声。
“是。”
秋璧团扇掩唇,打了一个哈欠。
荆依茉吩咐罢,正好瞧见主子困倦,察言观色,快步上前。
“奴婢侍候姑娘安寝?”
秋璧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回了两个字。
“饿了……”
荆依茉低眉三分,谦卑建议。
“姑娘暂且小憩。奴婢让人吩咐厨房,提前准备午饭,待到完备,便来唤醒姑娘。”
秋璧表示同意。
“嗯。”
荆依茉立即招呼身旁侍女。
“你去厨房,传姑娘的话。”
瞧着侍女应声离去,她转向姑娘,小心翼翼侍奉更衣。
“奴婢回府之时,正巧看见冯大人匆匆走出南院,一副有急事的样子。”
秋璧已知此事,并不惊奇。
“她离京而去,大约明日才能回来。”
她时时记挂冯文丹之事。
为着滕姑娘身世,不被冯忆荷所察,娘亲装病许久,终日无趣,正好趁着今日冯忆荷不在,出门透透气。
想罢,她立即吩咐。
“我睡下之后,你去一趟南院,将此事转告爹爹娘亲……”
话至此处,便觉此举不妥,似有慢待之嫌,她自觉不满,转而改正。
“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显得郑重。”
荆依茉依言一笑。
“姑娘孝顺,奴婢望尘莫及。”
她取来衣裳,重新帮姑娘穿好,陪同一起,前往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