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院。
唐悦儿坐在床上,周子越正在给她被杜氏打的红肿的脸上药。
唐悦儿呆呆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即便是周子越给她弄疼了她也不说话。
周子越见她如此冷漠的样子有些难受,他解释说:“悦儿,关于姜琴的事,我必须得跟你解释一下,我不知道她是有心害你,我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起让她进府的想法的。”
顿了顿,周子越又说:“话说了回来,我当初要纳她入府的目的,也是希望在流放的时候能够让她帮帮你,我本人对她没有任何意思。”
此时的周子越已经可以直白的说出流放两个字,可见流放在他看来已经是毋庸置疑再没有退路的了。
“所以悦儿。”周子越收回了给唐悦儿擦拭脸颊的手,转而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说,“你不要再到外头去找别的男人,专门气我了!”
今天的事情周子越都知道了,他以为唐悦儿这样做是因为他之前要纳姜琴的事,是专门要气他的!所以他又给她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你瞧瞧你!”周子越看着她的脸也很心疼,“就因为跟我置气,害我娘误会你,差点把你的小命也给丢了,实在是得不偿失!”说着,他就伸出手来,疼惜的抚摸上了唐悦儿的脸颊。
唐悦儿抬起头来,看着周子越。
此时此刻,两个人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彼此,却有着这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周子越摸着她的脸,而唐悦儿则仰头看着他,一行眼泪从她的眼中流了下来。
周子越愣了愣,他伸手把她的眼泪给轻轻的擦掉了,他忽然觉得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倒像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可怜兮兮的,令人心疼的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没关系的!”周子越哄着她说,“我母亲不相信你,但是我相信你。”他用手轻轻的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捧着她的脸说,“只要我相信你,别人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悦儿!”周子越深呼吸了一口气,深深的看着她说,“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更应该要彼此信任!这样才能更好的面对之后的困难!”
是啊,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但如今已经回天无力,那就只能认命了。而之后的困难会更多更难,他们要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能更好的面对。
当然,唐悦儿虽然会跟着他一起受罪,但是他还是会在接下来的过程中继续呵护她的。不,不仅仅是呵护,他会加倍的爱护疼惜!
嫁到侯府的这一年,他知道她已经受尽了折磨,两个人的感情也经历了许多磨难,好在最终都重归于好了。
他已经想好了,他绝对不会让今天的事重蹈覆辙。他绝不容许杜氏再欺负她。
他要保护好她。他们要同甘共苦!
周子越是这样想的,但是唐悦儿却完全没有这样想。
之后的磨难?
唐悦儿心中一阵冷笑。
都没流放呢,她就已经多次命悬一线了!如今他居然还有脸说以后的磨难?
她在嫁他的时候就已经受过一次他的欺骗了,如今还要受第二次?她也不是傻子?
“子越!”唐悦儿喊他。
“悦儿!”周子越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你想说什么?”
然而,唐悦儿却仰头凝视着他,她的眼泪不仅没有擦干,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着,她说:“子越,你放我走吧!”
什么?
周子越的身子一颤,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他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个满眼泪水的女人。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他一定是听错了!
周子越有些慌了,他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而是把头偏到了一边,他说,“悦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也没有关着你,何谈要放你走?”
他的目光忽闪着道:“你脸上的药已经涂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他觉得她可能是今天受了刺激在说胡话了。他要给她一点时间冷静。
然而周子越刚转身要走!
“子越!”就听他的背后传来了“噗通!”一声,却是唐悦儿跪在了他的背后!
周子越的脚步猛的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此刻也不敢回头!
“子越!”唐悦儿跪在那里说,“你也看到了,这侯府我已经待不下去了!母亲她不会放过我的,我会死在她的手里!”
“如今尚在侯府,我就已经活不成了,更别提以后侯府获罪,在那样万分艰难、人人自危的情况下,你还能指望母亲她会对我好吗?她会饶过我吗?”
他的母亲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这一点周子越一直都是知道的。
这不到一年来,他也亲眼看到了,她是怎么欺负唐悦儿的!
在这中间,他虽然也努力过,到最终不能解开杜氏对唐悦儿的偏见!
在这一点上,他承认他做的不好,让她受了很多的苦!
但是为了这个,唐悦儿没必要说出来这样的话来,他能改!
想到这里,周子越猛的转身蹲下来抱住了她,他安抚她说:“悦儿,我说了我会改的!从今往后不管去了哪里,不管因为任何事,我都会拼尽全力的护住你,悦儿!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了!”
此时的周子越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拉紧了她的手说,“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他满脸的诚恳!
相信?
唐悦儿心想,她相信的够多的了!再相信自己就真的活不成了!
“子越!”心中是这样想的,但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她拉着他的手说,“子越,我是相信你的,也可以跟着去同甘共苦,但是现在我的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啊!”
“你能从母亲的手里护住我,你也能护住我们的孩子吗?”唐悦儿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母亲一直说我是丧门星,是我把侯府给害成这个样子的。她对我偏见极大,自然也不会认可我这个丧门星生的孩子。她害不死我,也会害死他的!”
“子越!父亲说了,这个孩子是侯府唯一的希望了,我们要保住他啊!”
唐悦儿一双眼睛迫切的望着他,嘴巴里是各种各样的,在周子越看来可以克服的理由。
他已经说了能护得住她,又如何能护不住孩子?
从这一刻开始,周子越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她是真的想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