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宴黎被送出去多年未回来,但他就是周帝的儿子,这是毋庸置疑的啊。

    怪不得他说他不会对皇上不利。

    他,是圣上的亲生儿子啊。

    这一刻,他为自己刚才的质问后悔莫及。他那样对七皇子实在太没规矩了。

    周帝听到他的名字也是心口一提。宴黎?居然是他?

    两年前,白宴黎回京他是知道的。

    但他事务繁忙,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召见他。这么一耽搁就是两年。

    没想到如今以这种方式相见。

    他能在关键的时候出手救了他一命,说来是巧合,但谁知道他知道有杀手,为了能够贴身保护他做了多少筹备?

    这个孩子居然是把他放在心上了。

    周帝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流,他再看白宴黎,只觉得这孩子出落的如此俊朗,他一时竟颇为喜欢。

    但在如此情形见面,周帝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白宴黎却显得很镇定,他在介绍完自己之后,就一直低着头没有周帝的吩咐绝不抬头再看他一眼。

    “宴黎。”周帝顿了顿,吐出一句:“你辛苦了。”

    白宴黎照例回答的中规中矩:“保护皇上是草民的职责。”

    草民?

    李波听后背一阵冷汗,他是七皇子啊,哪里是草民?这个称呼太低贱了,但想一想这种情况下也确实没什么好的称呼。

    周帝顿了顿,还想说什么。

    突然,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挎剑快步走了进来。李波看到挎剑的人十分警觉,他立刻护在了周帝的身前。

    周帝却没动,他示意李波无须紧张,任由他来到近前。

    那男人单膝跪地:“父皇!儿子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周黄全。

    周黄全。

    今天这一暗杀正是他的主使,如今他的人被抓,他不得已只能以救驾的身份出现。

    周帝面色冷沉的看着他,沉声说:“免礼吧。”

    周黄全冷冷的起身,他目光阴沉的瞪向被捆绑在地上的黑衣人,他“咣郞!”一声把自己腰间的剑拔出来,指着那几人:“你们几个好大胆子!胆敢对我父皇不利,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那几个黑衣人吓的浑身发抖,纷纷喊道:“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周帝冷冷的喊住了他:“黄全,主使尚未找到,不可动手!”

    周黄全听命,直接把剑收回来,抱拳扣手道:“父皇,不如将这几人交给儿臣来处置,儿臣定会让他们说出谁是幕后主使!”

    周帝看着他冷声说:“不必了,我会交给李波来审问。”

    “哦?”周黄全眉眼暗沉的看向李波,口气带着几分讥讽嘲笑:“那就麻烦李公公了。不过我也要提醒李公公,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严行拷问可能没结果,你可以从他们的软肋入手能更快的得到答案,比如说他们的家人。”

    家人?!

    那几个黑衣人一听,瞬间浑身发抖。

    李波皱着眉还没反应过来。

    跪在地上的几个黑衣人居然口中冒血,一个个快速的咬了舌头。

    “住嘴!”几个看守的寺从探手进他们的嘴里却已经迟了,几个人口吐鲜血纷纷自尽了。

    天哪。

    此时厢房外也站了一些百姓。他们刚才被云听叫到这里来挨个检查身份。唐宛如也站在里面。

    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百姓们个个一阵唏嘘,掩面不敢看。反倒是唐宛如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

    她重生一次,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对这心如止水。

    白宴黎的目光轻轻的荡了出去,落在唐宛如的身上。

    见她在面对这种血腥场面的时候,身上竟散发出如此镇定的气质。

    内心里对她更加好奇。

    面对几个人的自尽,周帝皱着眉头,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周黄全。

    周黄全也抬起头,毫不气的和周帝对视。

    这一刻,父子两个仿佛都把对方看了个透彻。

    “父皇。”周黄全低了低头,“人死了没关系,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找出蛛丝马迹,把这件事情给您个交代。”

    事已至此。

    周帝的内心其实和明镜一样。他今天待在这里不走,自然不是来送死的。

    虽然他出门带的人不多,但这里毕竟是皇家寺庙,他清楚永辰方丈手里的人足够保护他。

    他今日就是要等着太子露出马脚!

    而那几个杀手自尽而亡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太子。

    他废定了!

    周帝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也好,那就由你来调查,到时给朕一个答案。”他倒是要看看,他能调查出什么。

    “是。”周黄全垂首。

    低下头的一瞬间,周黄全扫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尸体,他又抬起冷冷的眼神在周帝的四下扫了一圈。

    一个疑问从他的心头升起。

    周子越,去哪里了?

    他才应该是他计划里的头阵,应该是第一个对周帝动手的人!

    这个小子!

    到何处去了?

    正在这时,另一间厢房里传出了寺从的声音:“出来!快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间厢房。

    只见周子越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走了出来。

    周子越?

    周黄全面色一沉,只见周子越满头大汗,他虽然在极力的擦拭了,但他脸色发红,衣衫也整理的不很齐整,显然是刚有过激烈的运动。

    周黄全几乎要咬牙切齿了,让他杀皇帝他这是干什么去了?

    搜查房间找杀手的两个人寺从也觉得奇怪,两个人站在门口似乎闻到房间里还有一股香味。

    倒像是女人的胭脂味。

    这寺庙里哪里有这种味道?

    “里面还有人吗?”

    “没有了,只有我一个。”

    “你在里面干什么?”

    周子越没回答两个人,而是看向周帝和周黄全。

    他走过来向两个人行礼:“见过皇上,太子!”

    周黄全没吭声,周帝倒是觉得在这里见到他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里?”

    周子越回答:“回皇上,刚,刚才风大,我见这间门开着,我就进去避避风。”他擦了擦头上往下流淌的汗水,低声回答。

    避风?

    周帝觉得可笑!刚才可是有人要杀他!周子越离他这么近,居然在避风?

    他一个世子!

    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吗?

    白宴黎没受过皇家教育的人都知道情况,一个皇家的世子,居然在这种时候避风?

    周帝服气了,他没什么话可说了,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周黄全来到了他的面前。

    “太子。”他低声喊。

    周黄全斜着嘴角,冷冷的点了点头,他忽然伸出一只手,周子越被吓的一跳,而周黄全却只是拉了拉他的腰带。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腰带刚才太着急了,居然系反了。

    “周世子。”周黄全真是佩服他的这个得力干将,不仅人没杀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搞别的。

    他的笑容里带着冰冷的寒意:“佛家重地,周世子,你可悠着点!”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子越心神一凛,这才意识到他今天做了一件极大的错事。

    不仅没得到皇帝的另眼相看,连太子也得罪了。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抬起头,正看到唐宛如站在院子里,神色淡淡的看着他狼狈的样子。

    周帝坐回了马车上。

    临行时,他又往庙里看了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李波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一边道:“恭喜皇上,七皇子长大了,人长得一表人才,还聪明睿智,那种情况但凡他慢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不愧是皇上的儿子,有您当年的风范。”

    话说到这里,周帝的面色忽然沉了三分,冷冷的看向他。

    李波心中一顿,意识到自己多言了,忙低下了头。

    好在周帝没有动怒,而是面色淡淡的吩咐:“去查一下。”

    “看看他今日到龙泉寺的目的是什么?”

    李波领命点头。

    周帝眯了眯眼,他今日遇袭,他恰好就在?

    有这种巧合?

    那确实是他的儿子,但不意味着能算计他。

    白宴黎在外太久了。

    他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必要的小心总没错。

    想到这里,周帝手一松,车帘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