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魏王府宴会的日子。

    一早。

    唐宛如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娇嫩雪白的脸映在镜子里,白的生光。

    长梳从她的头上徐徐的划下来,又落入莹白的掌心中。

    清雅的发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上一世最后的一年,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吸收丝毫的营养,头发几乎掉光了,仅有的一些也像是茅草一样干瘪枯黄,一梳就会掉一大把。

    她就那样一天天绝望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老衰败!

    想起那一年的时光,唐宛如依然会感觉窒息。

    好在。

    一切都过去了。

    唐江今天一早特意嘱咐她要参加此次的魏王府宴会。

    说她一天待在府里要傻了脑袋。

    要出去见见世面。

    唐江想让唐宛如看一看永宁侯府在京城的位置,看一看她自己的拒婚有多愚蠢。

    唐宛如觉得他的想法十分可笑。该看清楚永宁侯府位置的人是他!

    不过这场宴会她确实是要去的。

    她要在魏王府送给那一对儿“璧人”第一件大礼!

    唐宛如抬起素白纤长的手,轻轻的把昨天母亲从将军府给她带来的金步摇插在头上,抿了抿红唇,镜子里的她艳丽而华美,眼神沉着而冷静。

    清亮异常。

    “小姐,你今天真好看。”萤春站在唐宛如的背后,忍不住赞叹。

    以前的小姐很少打扮。

    对欺负自己的人,自己不情愿的事也很少拒绝。

    那时候的她真的太温柔了。

    她还是喜欢昨天的她,对爱与不爱斩钉截铁,面对欺负她的柳姨娘和二小姐也能毫不气的反击。

    唐宛如昨天回怼唐悦儿和柳姨娘的样子萤春每次想起都暗爽!

    就应该让她们知道知道,唐家大小姐是不能被欺负的!

    唐宛如凝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淡淡吩咐:“走吧。”

    *

    华贵的马车很快来到了魏王府的正门外。

    此时,门前已有几位贵族小姐下了车,正要往门里走。看到一辆有些眼生的马车往这里行来,心中有些奇怪。

    那是谁家的马车?

    看驾车的人似乎是唐府的小厮?

    莫非里面坐的是唐家二小姐唐悦儿?

    “不会的。”李家大小姐李雨燕冷笑,“别看那个庶女平日里装扮的明艳吸睛,她可坐不起这样的马车。”

    “就是。”旁边的张大小姐也笑着赞同,“她就是个空架子。”

    “会不会是唐家嫡女?”

    “嫡女?”李家大小姐说,“他家那个嫡女一心在琴棋书画上,不涂胭脂水粉,清高的不染人间烟火,哪里会参加这样的宴会?”

    正在这时,马车停稳,小厮掀开车帘,一身雅绿长裙的唐宛如盈盈袅袅的从车中走了出来。

    “呀!”

    居然真的是唐家的嫡女!

    贵女们一阵暗呼,唐宛如装扮清贵雅致,容色清美娇嫩,那气质模样竟把所有的人都比下去了。

    李大小姐觉得很尴尬,她刚才还在背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讽刺唐宛如不食人间烟火,如今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四品鸿胪家的嫡女吴大小姐吴莹刚才一直没说话。

    如今她的目光落在了唐宛如的长发上,见那里插着一枚精致无比的金步摇!

    那首饰她自然知道。

    是京城玲珑阁的制品,独一无二,只此一枚,多少贵女出高价争抢而不得。

    而玲珑阁是将军府的产业。

    唐宛如今日这行头出来,仰仗的可不是区区唐家,而是将军府——蔺家!

    吴大小姐眼眸一亮,听闻这唐家大小姐性格古怪,和她母亲蔺家的关系并不亲近。

    如今带了这将军府的金步摇,莫非是开窍了?

    想到这里,吴大小姐扬起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快步迎了上去:“唐妹妹,许久不见,姐姐可真想你啊。”

    她一去,后知后觉的其余贵女们也快步跟了上去。那李家小姐虽然尴尬,却也凑了上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拥着唐宛如进了魏王府的门。

    等唐悦儿到的时候,那门口已经没有人了,没有一个人等她。

    唐悦儿自己跳下马车,看到众人簇拥着唐宛如进了门的背影,内心里十分愤恨。

    这群见利忘义的女人!

    以前唐宛如从不参加这宴会的时候,她们每次也会亲密的喊她一句唐妹妹。

    如今唐宛如一来,竟对她视而不见了一般。

    哼。

    唐悦儿心想,她们且等着侯府获罪,到时候和唐宛如有关系的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她那时早已嫁到了白家,一点都牵连不到她!

    想到这里,唐悦儿咬了咬牙拎着裙子迈步进了门。

    *

    魏王府的重玉楼二层阁楼上。

    年轻的魏王周卓琪正在投壶,最后一只箭“嗖!”的一声投入其中。

    周卓琪得意的舔了舔唇,露出开心的笑容。他转身面向背后的男人。

    “哥,你来!”

    躺靠在他背后长椅上的男人穿着一身挺阔的暗纹黑衣,五官傲挺,容貌矜贵,长目中透着七分清贵和三分清冷,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壶,面无表情的敛了敛眼,探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抽出三只箭,轻轻一抬手,三只箭分为三路,分别被投掷进了壶中和双耳内。

    周卓琪:……

    他还以为他只是善于卖胭脂水粉,没想到投壶功夫居然都这么厉害。

    天,这些年江南到底教了他什么啊。

    想想他父皇养在身边的皇子一无是处,反倒是送出去的如此厉害,不禁汗颜。

    “哥,你太厉害了。”

    周卓琪忍不住赞叹。

    白宴黎神色淡淡,他掀起乌黑的睫羽看他一眼,口气不带任何感情:“你府上买的那些胭脂水粉只够我待这么一会儿。”

    “走了。”

    他撩起长衣,欣长的身体就要起来。

    “哎哎哎。”周卓琪忙拉住他说,“别走别走,要买的,香粉和香薰,我魏王府上下所有的男女再每人买一只,行了吧?”

    白宴黎长眉一扬,这才止住了要起身的动作,重新坐了下来。

    既然是生意人。

    适当的尊重一下人也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