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一众人的妥协下,云闲鹤被同意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诸伏景光是面无表情拿着检查报告出去的,心情非常乱。
通过刚才云闲鹤的种种表现,他几乎可以确定对方对‘医院’有pd,而且非常严重。
如果能想办法解除对方对医院的过激反应,
说不准…至少到时候他们可以让对方好好做一场身体检查了。
这么想着,诸伏景光开始思考,回去后要不要请个心理医生来家里看看。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明白了的云闲鹤陷入了困境。
虽然如愿可以出院,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首先、他需要想办法止住自己想哭的这个念头。
大概是地点加持。
一想到自己在医院里,只要脑海里出现那场关于‘太阳囚困’的画面,他就止不住的想要落泪。
当年面无表情杀穿一整个医院的勇者此刻手里攥着纸巾,
旁边是一脸凝重不断给自己递纸巾的小侦探。
纸巾擦得眼尾已经开始痛的云闲鹤不免怀疑,这病症是不是太阳的恶趣味了。
因为当年他没哭,所以对方赌气了?
他记得很久以前,太阳还说过想看他哭是什么样子来着。
说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在他们面前哭过。
也不知道要是真被看到了,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胡思乱想一通。
回忆了一下自己勇者生涯里遭遇过的奇奇怪怪的事件,并且用了小半个纸抽后,
云闲鹤总算是止住了自己的眼泪。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眼睛好痛!
太阳当初是怎么顶着这个病症活那么大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感觉可太难受了!
不行,不能多想一点,再想下去又得哭。
一旁见他好像情绪平稳下来的柯南和松田阵平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松田垂眸看着好像开始发呆的云闲鹤,在心底吐槽了一下:
这孩子可真能哭啊…
倒是一旁知晓点内幕的柯南想得更多。
他总觉得让云闲鹤在医院这么哭一场应该、算是好事?
毕竟哭泣是情绪宣泄的一种方式。
按照平日里云闲鹤的表现,他甚至可以猜想到当初对方的那位朋友离世时,云闲鹤应该是没有哭过的。
外加可能直面了某些场景,所以导致造成重大的心理刺激…
不行,等出去后得找绿川先生他们商量一下,最好是能找出解决方案。
毕竟再怎么说,一个人长时间带着这么个病症,对身心健康都不好。
更何况对方平日里表现的那么正常…
想到这里的柯南抬头看了一眼云闲鹤,心绪复杂。
不知道他们又开始脑补的云闲鹤转了转有点发轴的脑子。
首要问题已经成功解决。
其次,最大的、也是最麻烦的一件事——他站不起来了。
好,问题来了。
该怎么在不被这几个人发现的前提下,若无其事的离开医院。
又或者说,
如果被发现了,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得了肌无力,还是暂时性的。
……都怪小天道!想得都是些什么病啊!
正常人能、等一下,他昨天晚上是不是磕到脑袋了来着?
再加上一晚上的高烧……
“走吧,我已经办好了。”
病房门打开。
看着推着一张轮椅进来的诸伏景光,云闲鹤感觉自己看见了天使。
啊——谢谢景光麻麻。
这下他都不用找听起来合理、但有些吓人的借口了。
不行,这么感动突然又想哭、
云闲鹤吸了吸鼻翼,看着推着轮椅走过来的人,露出一个略显傻乎乎的笑容。
“光先生怎么知道我累了?”
“……你刚醒不久,可能还有头晕之类的症状。想着我就推了一副轮椅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诸伏景光总觉得这轮椅能派上用场。
病床上的云闲鹤感慨万千。
看看,看看!论贴心程度还得是光先生啊。
辅助系统的人文关怀后台你不行啊。
“我先下去,一会开车直接送你们回去。”
松田阵平说完这句话,就朝两人摆了摆手离开了这里。
“头晕吗?”
诸伏景光伸手扶着好像有点站不稳的云闲鹤坐上轮椅,眉心微皱了一下。
见对方没有回答,他微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劝说什么。
云闲鹤摆了摆手:
“没事,应该是刚醒的问题,回去休息一阵就好了。”
可快点离开这里吧。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做出点什么举动,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见状诸伏景光也不再劝说。
一旁的柯南拿过一条薄毯盖在云闲鹤的膝盖上,避免对方又受寒什么的。
“这次回去以后,闲鹤哥你要好好休息。”
“好好好。”
就这样,云闲鹤浑水摸鱼的上了轮椅。
因为他被送来的时候没有带什么东西,所以也就没什么值得收拾的。
坐轮椅对于勇者来说还算是蛮新奇的一件事。
虽然以前穿越的任务世界里,他不是没当过那种身残志坚的大反派。
但往往开局,他就会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行动能力。
所以现在这种真的掌控不了自己、只能被迫坐在轮椅上的感觉对于他来说还是蛮新奇的。
不过问题不大,
反正这病可以通过休息来缓解,大不了回去以后多睡几天。
一开始还在兴奋于自己终于要离开医院的云闲鹤,
在被诸伏景光推出病房时,脸上的表情就僵硬了一瞬间。
……前几次在医院醒过来到出逃,他从来没走过正面人多的地方。
从病房到电梯的位置需要经过一大段走廊,
期间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病人、医生和护士来回走动。
云闲鹤原本搭在毛毯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
随着离人群越来越近,他下意识垂下眸子,屏住了呼吸。
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儿就离开了。
耳边是轮椅碾过地板的声音,
夹杂着推车的咯吱声、药剂碰撞的脆响、隐隐约约的话音……
现世与幻想世界交错。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了进来,亮金色的色泽像极了童话里的圣光。
前一秒惨白的空间,
下一秒转换为砖缝里长着精神恢复类花草的长廊。
空气里的消毒水味被草药味侵占,血腥味更是可有可无。
那些植物嫩绿的枝丫在白色大理石瓷砖的映衬下显得生机勃勃……格外刺眼。
三三两两的冒险队成员穿过走廊。
他们肆无忌惮的谈论着,没有注意到角落杂物堆里的小型侦查机器已经显示开启。
“最近流感好严重……”
“这家医院的医疗水平真不错啊。”
“我不相信、医生,还有救对不对?我还有救对不对?”
“听说有治愈师自愿献祭灵魂庇佑,当然好啊。”
“麻烦您通融一下,我就快凑够手术费了…”
“那种话也就骗骗外人。这种程度的恢复力,实力肯定是治愈师中顶尖的,也没见哪家死人了。”
“那老不死的还是不肯说房产证在哪?啧。”
“啧,管那么多干嘛,恢复快就行了呗。”
“对不起啊宝宝,爸爸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哈哈哈哈,说得也是。没想到,最好的医院竟然是魔法师开的。”
“快来人!七号房的病人昏过去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毕竟禁咒这东西嘛——”
“——滋啦——”
监听器里传来众人的哄笑。
医生的和蔼可亲、护士的温柔,连病人都通情达理。
这家医院在短短一个月内变得门庭若市。
光鲜亮丽的外表彰显着他的繁华,实则躯壳内早已腐朽。
那些求生的人,
他们并不知道、也不在乎这里死的究竟是谁,
更不在乎背后之人究竟都做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自己来这里能被救活,
只知道这里对于病患来说是个好地方。
嗯?跟着幕后主使一起指责?
‘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他们这么说着,朝着企图诛杀他们院长大人的勇者亮起长剑。
勇者纪元后不知几百年,
在这个早就失去魔王阴影笼罩的时代里,
顶着‘勇者’头衔的勇者,只是比别的小队经验丰富、享有一点点特权的冒险家罢了。
信徒背弃了他们的神明。
看着那些朝自己扔石子的小孩,那些气愤的说要烧死自己的人。
勇者原本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异色瞳空洞死寂。
他摘掉了脸上的眼镜,半垂下眸子,拿出许久都不再沾染人血的巨剑。
既然这样,就让他来送他们一程吧。
不想死?太阳也不想。
…天罚?跟他谈这个?
哈哈哈、…可笑至极。
哭吧,逃吧。
他曾经哭了多久,你们就要承受多少倍的痛苦和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