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在联邦第二星环的法尔瑞斯星轨道太空港上,一处毫无生气的居民区内,数不清的人正麻木着度过自己的又一天。
这里乍一看似乎秩序井然,成片成片的灰白色方盒子铺满了这个居住舱段。但实际上,只要稍稍跨过街区边上,脚下的那条线,就会有成百上千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躲藏在阴影里等待你的到来。
千篇一律的简易居住模块内大都空荡荡的,除了地上铺着的毯子和衣物,什么都没有。没有床,没有衣柜,没有饭桌,没有厨具,甚至没有厕所,说是家徒四壁都算委婉。
而在这处居民区的小巷中,有一名身材瘦弱的青年正一歪一扭地走着。从他记事起,这里便是一处诡异的寂静之地,没有声音,也没有希望。他正打算向往常一样穿越巷道,靠近太空港的商业街瞅上一眼,那里是他唯一认为还‘活着’的地方。
他披着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破毯子,脚上是用背包肩带做成的‘脚垫’,头上戴着一顶缓冲塑料盘弯曲而成的帽子,远远看去活像个鬼魂。之所以穿成这样,还一瘸一拐地走路,是因为青年不想惹来任何麻烦。
在这里,所有人从生下来就开始饥肠辘辘,一直到死。如果有谁步伐有力,面色红润反而是件怪事。敢明目张胆地走路,就只剩下被一堆人敲闷棍搜身的命。
当然,这也和前天他被商业街门口的一名‘粉蝶’投喂了一些合成食物有关,不少人都对他很有意见。
沿着最初规划居民区时铺下的复合管道系统一路接近臭烘烘的老兰科家,青年捂着口鼻绕过去,这家伙喜欢把死人带回家陪自己说话。左转,趟过恶臭的‘小溪’,紧接着在那堆捡破烂的‘中央集市’中穿行。机油味儿混合着铁锈味儿朝口鼻袭来,还好,至少能呼吸。
青年轻车熟路地从一座十来米高的垃圾山底下找到个洞钻进去,朝着光亮处爬去。这里原本是法尔瑞斯本地政府规划的太空港中产居住区,当时运来了大量建筑材料,只可惜联合良品公司因为物流成本原因搬走后,大量的技术工人和其余产业链人员都随之搬迁到了隔壁星系,这处开发中的社区也就荒废下来。
“哟,又想去餐厅用餐啊?”青年刚爬到一半便被黑暗中身边突然出现的另一人问道。由于长期缺乏维生素,青年在黑暗中看不太清对面的脸,只是那股熟悉的语气显然是死党阿尔比恩的。
“不是。”青年扒着管道分岔口的内壁回道,随后便接着往目的地爬。“诶,待会儿来玩牌不?我刚从老巴布那里学到一种商业街的玩法,保你没见过!”青年刚接着爬出去没多远又听见后面阿尔比恩提议道。
“我可没钱。”青年头也不回地说道,虽然事实上在狭窄地管道内他就是想回头也回不了。“我还搞到一批新的烧火棍,烟丝含量为百分之十!你真不来?”阿尔比恩就像魔鬼一般接着劝道,青年想了想,瓮声瓮气地说:“那好吧。老地方见?”“当然!”阿尔比恩眼见计划得逞,兴奋地说道,随后便在一阵窸悉簌簌声中往青年来时的方向爬去。
很快,居民区里不可能拥有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叫卖声和交谈声传到了青年的耳边,他抬头一看,自己已经爬出了管道,从垃圾山的那一边来到了商业街门口。他默不作声地站起来,靠在一台废弃的洗衣机上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三五成群的太空雇佣兵正在公共港口附近的酒吧一条附近走来走去,不少人喝得酩酊大醉,连走路都成问题。队伍里有心细的没喝醉就帮忙扶着回房间,没有就全凭运气,反正在本地街区垃圾堆里也能凑合一晚。
炫目的霓虹灯招牌与深入云霄的全息投影广告交相辉映,在潮湿又污脏地太空港地面上投下一道道五彩斑斓的光。劲爆又抓耳的音乐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喷了一身性吸引香水的‘粉蝶’就堂而皇之地站在商业街的出入口。这是大多数星际时代普通太空港最常见的景象。
而在疯狂扭动腰身的“粉蝶”对面,便是法尔瑞斯太空港上狭窄而险恶的居民区。也就是青年脚下这片土地。
联合良品撤走后,法尔瑞斯的本地产业一直发展不起来,政府的税收无从保证,对于太空港的管理也就无从谈起。而如今能让这座太空港勉强运转,部分地区还能拥有正规商业活动和说得过去治安的,也只有艾克斯私人安保集团,一个据说和现任联邦总统埃尔多安·玛德琳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武装组织。
对于和拥有秩序的商业街只有一线之隔的居民区,自然是少不了人想要越过边界,过去谋生路,而艾克斯集团对此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留下一条十几公里长的界限,越界者直接丢进太空。第二,在部分商业街的边界上开设办事处,为居民区里的人介绍工作,当然,基本都是要命的一锤子买卖。
“你怎么又来了?我又不是仙女,每次都能给你变出吃的来。”正当青年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世界而有些走神的时候,一个甜美的声音突然说道。青年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很快就在那道界限的对面看到了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粉蝶’,其中一人带着红色面具正看着自己。“哎呀,你别管他了,就让这些老鼠自生自灭吧,你又不是神仙!”穿粉红色毛皮大衣,下半身紧身橡胶小短裤的‘粉蝶’对自己的同伴劝道,这引起了其余‘粉蝶’的附和。
“我不是来讨饭的,我只是想看看。”青年带着几分窘迫回道,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姿态却更加引起了一旁看戏的流氓和‘粉蝶’们的嘲笑。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笑死我了!”有个大嗓门无情地嘲讽道,青年却连看他们的兴趣都没有。“这里很好,你们,那些佣兵,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和好闻的气味,我很喜欢。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我真的很喜欢,它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青年接着连比划带说地解释道。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自讨没趣,边上谩骂和嘲讽地声音都小了些。
“很喜欢?很好?”最先向青年抱怨的那名‘粉蝶’揭开自己红色面具,露出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反问道。接着她又毫不顾忌地抬起大腿,让路过的人都能看得到她大腿内侧的烧伤。至于上半身,她根本就没穿,只有一层油料涂抹上去的彩绘。
青年沉默了,但周围路过的佣兵们和看热闹的流氓们只是一阵又一阵地吹哨,起哄,要求更多。
“多少钱买你一晚?”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个比青年矮得多的男人站出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从他腰间的单分子匕首和手上的老茧来看,肯定是名雇佣兵。
“五顿老老妈乱炖的价格,大人。”戴红色面具的的‘粉蝶’步态妖娆地走过去,伸出双手在对方头顶上摸去说道,但随即便被对方伸手推开。“你干什么!不知道男人被摸头长不高吗?你几个意思!”雇佣兵一转荡漾的表情怒斥道。
“你特么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有没有栏杆高,我不摸你头,难道还要把你抱起来当小孩哄吗?”戴红面具的‘粉蝶’当即反驳道。
“呃,好像也不错?我兴许还能再加点钱?”没想到那名矮个子雇佣兵一改怒色,喜笑颜开地回道。人群中开始传出嘘声,但更多人只是笑着想要看热闹。
其它的‘粉蝶’都去招揽自己的生意了,只剩下红面具‘粉蝶’犹豫着,最后还是蹲下身去把矮个子抱了起来朝商业街走去。
看到这一幕,一直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胜利了!婊子始终是婊子,不是吗?
而一直默默无语的青年则盯着那名‘粉蝶’的背影出神,他知道,在刚才她转身的时候,曾有一瞬间看向了自己。
“后来呢?”已经在病床上听得饶有兴趣而干脆坐起来听的项天明急切地问道,小A也抓耳挠腮地等着下文,一副急不可待地猴儿样。但李斯特似乎还有些顾忌,看了看床上的项天明,又看了看身边的小A,半天嗫嚅着嘴,愣是没出声。
“说呀,怎么不说了?我也是好奇的很呢!”病房门突然被推开,脸上还带着笑意的陌生男性带着几个墨镜仔走进来问道。
李斯特这下更是紧闭上了嘴唇,死死地盯着这些不速之客。项天明皱着眉头也很是不爽,心说你谁啊,敢在飞盟的地盘私闯病房!你知不知道我可是飞盟成员,有被庇护权的。
“别紧张嘛,我虽然贵为总统的属下,但也是个女人,女人爱听八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虽然一进来就察觉房内几人的不快,但此人还是厚着脸皮为自己开脱。想来也是,在这位玛德琳属下的人生经历中,偷听墙根应该算不上什么大事,这比城墙拐角还厚的脸皮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联邦总统的亲信为何屈尊于我这小小私人病房?据说你们日理万机,难道是刚好要和飞盟谈合作?”项天明不咸不淡地讥讽道,心说你又不能代表全体女性。再者说了,他的恐女症都没有发作,你丫根本就是个死变态。
但以这娘娘腔的脸皮自然是毫不在意,这家伙本来也不是为了专门听八卦才来,干脆也就借坡下驴,环顾四周后施施然说:“不过,你说的也对。我正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和谁?”小A想了一阵子没想通,有些傻傻地问道。来者轻笑一声,伸出兰花手,指了指病床上的项天明。
“我?我能和你们合作干什么?”项天明这下也懵逼地问道。对方迅速接过话头说:“哎呀,项天明先生,作为联邦公民,每个人都有报效国家的资格,你不能就这样否定你自己呀!我们现在正需要你这样一个大狗……哦不,大英雄参加我们的节目呢!到时候,全联邦的人都能看见你的脸,多么光荣,多么伟大!”来者说着说着就进入了某种自我陶醉的状态,一边说一边勾起脚尖转圈,就差来首圆舞曲便能翩翩起舞。
“什么节目?”项天明语气不善地问道,毕竟在他穿越后的经历中,没有一次上电视的时候是好事,听见来者的邀请,他创伤应激综合症都要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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