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院长的屋子很简洁，除了一些硬木桌椅，就是书架。
书架上满满当当放着各种书简，散发着淡淡的浩然之气，可见主人平时没少翻阅这些先贤著作。
“这段时间还习惯吧？”
白院长正站在案几前奋笔疾书，示意他坐下，手下不曾停顿，楚歌瞄了一眼，见纸上枯笔飞白，运笔行云流水，却是一副草字。
最奇特的是白院长所用的并非法宝，只是普通的笔墨，但每落笔时笔尖处就如同吹泡泡一般，泛起一朵朵墨色花骨朵，飘向空中慢慢绽开变淡，随即消失。
书道第三境，妙笔生花！
书画之道共分四境，奋笔疾书明理，笔下生辉得法，妙笔生花有道，神来之笔通神。
此刻的他早已不是小白，知道白院长的书道造诣已入第三境，若是跨入第四境，书道通神后，一帖笔墨即为真言，和言出法随一样有着莫大的神通。
楚歌赶忙回道：“多谢院长牵挂，一切都挺好的。”
“嗯，今天叫你过来，老夫是想问问你准备修炼什么功法？”
楚歌怔了怔，说实在的，同他一起入学院的弟子早都从学院挑选了功法开始改修，为结丹做准备，只有他还没想好要挑选一门什么战技。
功法他自然不会更换，但战技却不知是选五行神通还是刀道神通。
白院长继续道：“你之前从未修习过儒门功法，若是现在改修功法实力大打折扣，耽误你的修行之路。”
“老夫观你修炼的功法档次不低，所以建议你先从别的分院选择一门战技傍身，等以后选择儒道分支后再融合。”
楚歌奇道：“这样也可以吗，院长？”
白院长写完最后一笔，凝立片刻放下笔后笑道：“儒门一道海纳百川，真正厉害处在于入境，所修真炁乃为次要。”
“你现在没有战技防身，而修炼儒道神通距离入境还得一些时间和悟性，不利于你目前的情况。”
白院长考虑的很周全，学院内竞争激烈，没有战技傍身根本无法立足，获取资源的速度就要远远落后于其他弟子。
儒门一道的分支很多，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文礼法，都要入境后才能发挥实力。
就像和他同境界的筑基弟子，哪怕还没有触摸到得法，至少也已入了明理阶段，而他不管选择哪一道，也得先入境。
哪怕他能抄袭那个时空的经典诗词，引来各种天地异象，也得会运用这种力量。
这个提议却是正合楚歌心意，楚歌点了点头，白院长继续道：“但是儒门经典你现在就要开始研习。”
“这些著作里蕴含着我儒门圣贤对道的理解，多读、多思考，才能更好的去触摸道，对你完成那篇经典有好处。”
“是，弟子明白了！”
各分院争抢他，无非就是看重他有作出传世经典的潜力，他自然不会说那篇经典本来就是完本的，只要天道不反噬，他现在就能背出道德五千文。
况且，他也想读一下这方世界的儒道著作，对这个世界多一些了解。
“嗯，需要什么书籍，你可以在藏书殿内随意借阅，有不懂之处随时找老夫。”
“这里有一枚复颜丹，回去后将你容貌恢复过来吧，学院内无须遮掩容貌了。”
楚歌道谢后将丹药收起，本来他想在跨入第三境时恢复容貌，但现在既然有白送的丹药，自然不用等那么久。
告别了白院长，楚歌去了一趟藏书殿，挑选了一些书简带回住处。
除了几本儒门典籍外，其他的是一些传记杂集。
摸着脸颊，望着镜中的自己，楚歌生出一丝恍惚。
服下复颜丹后，更接近前世他的容貌，眉眼间多出了一丝懒散又骄傲的表情。
终于可以告别面巾了，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轮廓硬朗，简直好看到没朋友。
头发早已留长，随意挽着发髻，插着一根随手折来的树枝，身上的衣袍皱巴巴的，但那懒洋洋的神色仿佛比哪个皇室子弟都要骄傲。
自从恢复容貌后，周围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的时间便多了起来，特别是以前那些高冷的女弟子，找他搭话的越来越多。
为此温良玉没少调侃他，说他这副模样和儒生差别有些大，不见丝毫的浩然正气，倒是有那么一丝邪气。
楚歌笑了笑，日子照常继续。
这天在树林中修炼刀术，一直练到挥汗如雨才停下来，回身却发现廖三刀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楚歌赶忙行礼。
“廖执事！”
廖三刀点了点头，问道：“你所修习是何种刀术？”
“是一门俗世武道的基础刀术，只有各种出刀的发力技巧，没有招数。”
廖三刀皱眉，“俗世武道刀术？”
“是的，好像是一个叫李慕白的前辈所创，有什么不对吗，廖执事？”
楚歌心中忽动，廖三刀是刀道大家，正好可以问一些刀道上的疑惑。
廖三刀摇了摇头道：“不对，这并非俗世武道，这是一门直指刀道的修炼方式，俗世武者可创造不出来这种刀术。”
“还有你那刀气如波涛，将真元分次送出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弟子在试炼塔内摸索出来的一种技巧。”楚歌将试炼塔内的事大略说了遍。
“你在刀道上的确很有天赋，为何不选择修习刀道神通？”
楚歌苦笑道：“晚辈至今莫说修出刀意，就连刀意的门坎都没摸索到，所以一直犹豫不决，不知该选择什么战技。”
“前辈精通刀道，可否为晚辈解惑？”
廖三刀古怪的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你的刀道，我教不了你！”
呃……
楚歌一愣。
“我刚才观你练刀，发现你并未凝聚出刀意，出刀却隐隐成势，实在古怪之极。”
势？
楚歌惊讶的看着廖三刀，你没开玩笑吧？
我连刀意都没掌握，哪里来的刀势？
廖三刀解释道：“你对势的了解太少，势不单是指调动天地规则形成，有些神通依靠自身也可以催生出来。”
“你真元浑厚，修炼方式又与众不同，每次出刀至简至强，又融合了你自己摸索出来的发力技巧，所以隐隐成势。”
“未出意先出势这种情况我还从未见过，所以我也教不了你。”
啊，这？
“廖执事，这是不是意味着刀道院的神通我没法修炼了？”
廖执事道：“不，我觉得你更应该修炼刀道，刀道战技你可以借鉴，但我感觉你应该按照你的方式继续练习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战技神通。”
“这……可行吗？”
“为什么不可行？刀道院的战技还不是别人创造出来的？”
“只有自己创造的战技，才是最符合自己的战技。”
楚歌心中仿佛打开了一扇门，一下清晰起来。
对啊，那些战技神通不也是别人创造出来的？自己可以先弄一门战技修炼，借鉴其中的刀理，将自己的心得融合进去。
想到这里，楚歌有些激动问道：“那是不是便可以触摸到刀意？”
廖三刀不太肯定道：“刀意这种情况没法说清楚，每个人的领悟不同，修出的刀意也不尽相同。”
“若是你能靠自身之力施展出完整的刀势，想来刀意自通。”
“这样吧，我演示一遍给你看，至于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楚歌连忙躬身，“多谢廖执事。”
廖三刀手微动，一把漆黑狭长的玄器长刀落于掌心，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锋芒毕露。
“注意了，我是以杀意入刀道，护住你的神魂。”
这时的廖三刀仿佛如同一把绝世凶刃，散发着凌厉的杀意，哪怕刻意避开楚歌，也让他感觉到刺骨的疼痛。
楚歌紧紧收缩神念护住心神，仿佛坠入无边寒冷的地狱，如同风中烛火摇摇欲熄，面色苍白如纸。
这是意志的压迫！
此刻廖三刀面前的树木瞬息枯萎，生机断绝，变得焦黑起来，犹如一道黑线延伸出十几丈远，这还是怕楚歌承受不住刀意，压制后的结果。
突然这片树林犹如真空，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天地变得窄小荒芜，除了杀戮没有一丝生机，没有时间和空间。
这是杀势！
楚歌心神早已被杀势侵蚀，忘了此刻是在演示刀道神通，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一刀！
没有炫目的光华，没有繁复的招式。
一道黑色的刀气射出，整片空间碎裂，一条巨大的沟壑沿着廖三刀脚下延伸出去，将树林分为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