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道？
这一层攀登楼梯要通过问道考验？
楚歌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第十七层对应的是筑基后期，修士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开始修出神识，为结丹打下基础。
一颗金丹定大道，这个阶段的修士至少要明悟自己的道，才能契合天地，使精气神三华合一，凝而成丹。
可以说金丹期是修士的重要分水岭，代表着正式叩开仙门，踏入长生一途。
若是大宗门出身的修士，从开始修道就有着师门长辈的耳提面命，对于自身的道无比清晰，就像铁剑门弟子，追求的就是极致的剑道，剑就是道。
可他即不追求剑道、刀道，又不像其他修士主修一系，修炼对他而言只是为了变强，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我的道是什么呢？楚歌放开心神，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问道梯的这道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道韵，轻易击穿了楚歌的内心，让他生出一种迷惘。
七曜星诀包含五行和阴阳，又衍生出风雷属性，我的道究竟是什么？
五行？
风雷？
还是太极阴阳之道？
可莫说这些全是天地间最基础，也是最深奥的大道，哪怕五行里的其中一种，就足以穷尽修士的漫长一生去求索。
往事如电一幕幕闪过他的脑海，有前世的，有今生的，似乎在询问他，你在追求什么？
追求长生？
亦或是报楚家满门血仇，毁容之恨？
还是回到自己以前的世界？
楚歌沉溺在往事中，整个人呆滞不动，气息有些凌乱，若是有经验的修士注意到他此刻的状态，就知道他这是要陷入心魔的征兆。
气息凌乱后功法运转的有些晦涩，难以抵抗楼梯的重力，压的全身骨骼咔咔作响。
就在此时，紫府中一阵清凉气息升起，楚歌蓦然警觉，紧锁心神运功抵抗重力，心中暗骂一声。
这道声音有些古怪，似乎专门针对神魂而发问，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刚才一不小心差点着道。
就在此时，耳中比前面还要大的声音继续响起：“何为道？”
震得他耳朵都有些生疼，可看样子这道声音只有他才能听到，周围的修士恍若未闻。
身上重力再次增加，楚歌略微思索赶紧答道：“天地自然，时节交替，星辰轮转，任何自然事物发展所秉承的规律和原则即为道。”
这是一句他前世那个科技世界对万物规则的总结，话音刚落楚歌就觉身上一轻，心中暗喜，就这？
试炼塔外，震山学院负责考核的一名气息不显的老者轻咦一声，默默咀嚼了一番他的答案后，透过阵法将神念笼罩在他身上。
这句话虽然听着有些古怪，但又很贴合的解释了天地间的规律。
“还不错，让老夫看看，这小家伙对道的理解还有哪些？”
塔内，楚歌抬腿向上踏出一阶，谁知那个雷鸣般的声音再次轰鸣在耳边，“何为道？”
卧槽，你有完没完了？
复读机啊你！
楚歌不得不再次顿足思索，几息后答：“闻道易，悟道难。得道易，证道难。”
“悟道不足以得道，得道不足以证道，证道不足以穷道。证道以穷之，于是乎在与学，学则无穷矣！”
“学无穷，道亦无穷，以有尽数性命穷无尽，是为道也！”
身上压力再次陡然一轻，楚歌停顿了下见再也没有声音传来，这才继续踏足。
塔外那名长老眼睛一亮，轻声道：“善！”
孙大圣扭头回望道：“赵长老，难得您老亲口夸赞别人，这次试炼出了好苗子？”
赵长老轻笑道：“再看看！”
……
“何为道？”
不是，你有病吧？
顾不得骂人，身上压力又开始加重起来，楚歌不禁怒了，问道是吧？
没完没了是吧？
我特么一个连丹田都破碎的修士，又不修金丹大道，你烦不烦呐？
好好好！
我就来和你说道说道！
“窥道必自身始，身心不调不足以悟道。证道以术，无术则道不通，不通则道不证。术不厌多，通于术，则近于道。”
“精于术，则可化道！”
楚歌再次踏出一步。
“何为道？”
“道无穷，修士不断完善自身大道，穷道者方为至人也！”
“证道实为证己，可见修道修心，己心即为道！”
“何为道？”
“道本天地公学，人常窃为己有，道无私而人有私，故人之道乃为私利也，非道也！”
“然无人则又无所谓道，可见人之道既符合天道规则，人欲乃穷道之源。”
“我之欲，群经皆为我注脚，万法皆为我所用，如是方为达道！”
要不是搞不懂这声音从哪里传来，楚歌差点说出：“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那句名言了。
塔外赵长老时而露出深思，微微颔首，赞同他的一部分道念，时而眉头微蹙，显然有些道念和楚歌并不相同。
听到最后吹胡子瞪眼，抖着胡须张口结舌，这小家伙也太狂妄了些吧？
你一个筑基修士，大言不惭群经为你作注脚，万法皆为你用，脸呢？
不过听着倒是很霸气！
赵长老心中起了爱才之心，能在这个年纪，这份修为下有此见识已然难能可贵了。
皓月皇朝这次虽然有几个亮眼的年轻人，但对大道的理解乏善可陈，比起武极皇朝，还有生洲的天才来却是落了下乘。
这些年轻人从小被宗门灌输大道理念，却从未自己深思过什么是道。
就像那几个剑修，翻来覆去就是一句剑即道，也不能说不对，只是傻的让人挺无语。
除了这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小家伙，虽然登塔不及其他几个年轻人，但在问道考验中，完胜其他修士。
修为可以提升，但道心蒙昧绝对无望攀登更高的道途，此时在赵长老心中，楚歌已经算是通过考核了。
见塔内的楚歌逐渐开始暴躁，赵长老暗自发笑：“既然你不喜欢问道，那……就多问你几遍吧！”
“何为道？”
楚歌说的口干舌燥，见这问道梯没完没了，终于受不了了！
逼我开大招是吧？
小爷我把《道德经》搬出来，让你再问！
这总能告诉你什么是道了吧！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刹那间，塔外风起云动，晴天霹雳乍起，一股磅礴的伟力覆盖整个广场，地面上的所有人如蝼蚁一般匍匐倒地，神魂俱颤。
这一刻，不管是第五境的修士或是凡人，都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在这天道气息之下皆为刍狗。
浩瀚的天道之力笼罩试炼塔，楚歌刚读了两句就觉头皮发麻，心中大骇，随即胸口被一股让人升不起丝毫反抗的力量压制。
仿佛再吐一个字即将被这个世界湮灭。
这个大开的过于大了！
噗……
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原地。
同一时刻，整个玄天大陆的规则开始紊乱，这一刹那，无论人族还是妖族、魂族，只要涉及修炼的修士都感觉到一阵心悸，仿佛天要塌了一般。
而这异象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在楚歌晕倒后，试炼塔外的天地之力开始慢慢消退。
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