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处理完了,叶渡这边儿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首推的便是因为天龙军造反而导致的流民安置问题,以及与此事有所牵扯的豪强们。

    要知道,天龙军造反不仅仅是给那些没有参与造反的世家豪强打击那么简单,那些抱着发财亦或是给叶家致命一击的豪强家的部曲,也在这一战之中损失殆尽。

    这些世家豪强备受打击,送出了那么多人手给梁山贼,原以为凭借梁山贼高超的造反技术,就算是不能成功灭了叶家,也得让叶家损失惨重。

    至于州衙能不能毁灭,对于他们来说,关系反而不大。

    灭了更好,可以少缴纳不少赋税。

    灭不掉,也让州衙的老爷们知道,他们这些人不是好惹的。

    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些梁山贼那么拉胯,不仅没有拿下州城,攻打叶家的所有人手都成了人家的俘虏。

    这些世家豪强的家族,一个个感觉很是崩溃。

    这感觉像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彪形大汉,看到了一个独行的身材窈窕的小娘。

    准备趁着人家不注意,拉到小胡同里欺负一般,结果好不容易到了小胡同,便宜没占到,反而让人家把衣服脱了暴揍了一顿。

    亏本肯定是不行的,作为在沧州呼风唤雨多年的豪强,即便是当年沈家横行霸道的时候,他们也不曾低头过。

    如今损失惨重,他们第一反应不是想叶渡投降,因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心里都很清楚,低头只会换来无情且残忍的报复,最轻也是宰割一番。

    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所以在叶渡安抚受灾百姓的这段时间,这些世家豪强,派出了多股势力,在沧州地方上引导民乱,让刚刚执掌了大局,但是屁股还没坐热的杨长史头大如斗。

    同时发动一切人脉,向幽州上书,向京师上书,请求严惩叶家。尤其是大都督府的大佬们,几乎快被这群人给烦死了。

    烦人的话题也非常简单,首先痛骂叶渡,说他疯狂地卖便宜粮食给老百姓让他们没有活路,其次是暗戳戳的指责叶渡很有可能跟当地的匪冦有关联,最后便是扮演委屈,说什么叶渡家的乡兵横行乡里。

    不得不说,这些世家豪强的一套骚操作下来,还是颇有成效的。

    不知不觉间,整个河北道,叶渡的知名度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河北道的舆论都被这群豪强给造势起来了。

    其实最开始市井、官府之间的反应其实颇为平静,因为那时候,叶渡刚刚解救了沧州,不但赶跑了反贼,还帮忙赈济灾民。

    这是实打实的善人啊,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只是后来,叶渡的疯狂地招揽流民,并且廉价从州衙里购买土地,用来安置百姓,瞬间让所有的豪强和富户都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

    你做好人可以,但是你不该抢我们碗里的肉吃啊。

    那么多豪强大户被灭门,土地应该人人有份,凭什么你叶家一个人都吃了。

    还有那些破产的贱民,本来该来我们府上为奴为婢的,结果一通操作,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怎么回事儿?

    因为利益相关,所以议论。

    最后不仅仅是沧州,其他地方的豪强,以及豪强人家的官府代言人,纷纷义愤填膺。

    同时开始发动关系,开始找叶家麻烦。

    顶着莫大的压力,叶渡继续折腾自己的事情。

    比如说,沧州的城池正在修缮。

    叶家承包了这个巨大的项目,一口气招揽了三万个吃不上的百姓,一车车的石砖和木料运往沧州,一副热火朝廷的景象。

    反贼造反时,整个沧州烧毁得非常厉害,待战事结束之后,杨长史本来第一时间准备重新修缮城池的,结果却发现府库空空,拿不出钱。

    一直到卖了大量豪强的土地给叶琛之后,这才稍微宽裕了一些。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刘一统得到了叶渡的传信,来到了沧州城内的一间客舍之内。

    叶渡登门,身边儿跟着大队的赏金客。

    没办法,要做坏事儿的人,内心总是紧张的。

    谁知道,到时候如果谈不拢,这个顺和伯会不会忽然暴起,以谋反的名义,将自己抓起来呢?

    客舍的客人都被驱逐走了,门口站着一队彪悍的士兵,听折冲府的厨子说,这位将军,混得都要拿绿叶子擦盘子了,但是安全保障的排场却一点都没有少。

    见到叶琛领着几十个赏金客,穿着黑色的战甲,铿铿的朝着他们走来,门口的武士都露出了警惕之色。

    当然,警惕之色之余,还有些许悲愤。

    凭什么啊?

    我们才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兵马好不好?

    为什么我们连身整齐的铠甲都没有。

    可对面一连几十个重甲兵?

    到底谁才是朝廷兵马,谁才是替身?

    怀着这种悲愤的心理,在场的武士,纷纷忍不住伸手摸向腰间的战刀。

    叶渡连忙出示手中的印玺,笑着说道,“诸位,莫要动粗,本官乃是新任的沧县代县令。”

    边军武士:............

    “劳烦通报一下顺和伯,就说叶渡求见伯爷。”

    边军武士:.............

    叶渡皱了皱眉,莫非这些不是汉人?

    当下皱眉,用当初在战场上学到的突厥语和契丹语纷纷说了一遍。

    见对方一直不跟自己沟通,叶渡扭头看向王猛子,“猛子,这群人估计是哑巴。”

    王猛子笑着说道,“师傅,这简单,看我给他们治一治。”

    叶渡点了点头。

    王猛子上前,对着其中一个边军武士便是一脚,大声喝道,“狗日的,去告诉你们家伯爷,就说我们家县令来拜访。”

    被揍的边军武士瞬间猛然。

    片刻之后,众人纷纷拔出刀剑,指着叶渡骂道,“十七郎,你他娘的还是那么嚣张!”

    看到对方愤怒的模样,叶渡的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

    这不是可以说话吗?

    “赶紧去通报,好好说话不停,信不信老子把你卖到窑子,让胡姬日你三百遍。”

    对方也不客气,对着叶渡便是一顿咆哮式输出。

    叶渡听他们骂了自己半天,才想起来,昔日在战场上,曾经奉命卖过刘一统一波。

    老刘正在跟突厥谈判,自己奉命直接突击了突厥的营帐。

    当时老刘身边儿还跟着好几个刘家的新生代,直接一仗都给干没了。

    事后,叶渡当做正常地执行军事命令,没想到老刘这厮那么记仇。

    这边儿的骂声慷慨激昂,终于引来了刘一统,这老东西见面,对着叶渡就开始骂街,“好你个十七郎,你这个臭小子还有胆子来见我。”

    叶渡虽然是村正,但好歹做过都虞候,而且还是精锐之中的精锐,朝中的大将,大多数有过一面之缘。

    哪怕得罪老刘,平日里都是绕道走。

    叶渡此时此刻,露出一副久别重逢的喜悦表情,直接忽视了刘一统的愤怒,笑着张开双臂,大声道,“刘大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刘一统直接怒道,“谁给你说的别来无恙?叶渡,老夫自忖当初在军中跟你毫无冤仇,你为何使用奸计,害我之子,死无葬身之地。”

    叶渡眨眨眼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小弟怎么全然不知?”

    刘一统愤怒道,“别跟老夫装孙子,事后我问过兵部,说兵部明明给你下的命令是,先发狼烟示警,再行突击,你为何并无放狼烟?”

    叶渡苦笑道,“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兵部虽然有谋划,但是仗具体怎么打,还要听上面的安排不是........”

    刘一统冷哼道,“所以你今日是想跟老夫道歉么?”

    叶渡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原来是想有朝一日见到大哥,给您道歉,甚至于给您养老都成的,不过现如今不行了。”

    “为何?”

    叶渡笑容收敛,指着刘一统的鼻子就直接开骂,“因为你这个狗东西,也要害我全家于死地!你不为人子!”

    “都是一个马勺里吃饭的兄弟,你家儿子死那是我上峰下了死命令,必须突击导致的,我能怎么办?你说你,你至于那么记仇么?”

    “你他娘的说说,你出的什么计策?有你这样坑害袍泽的吗?”

    刘一统冷哼一声道,“你也知道你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哪怕你已经退伍了,一日为军人,一生为军人,我就问你,这一次任务,你敢不敢接。”

    叶渡直截了当地说道,“有什么不敢接?若是不敢接,老子让你来做什么?你既然逼我,就别怪我跟你们不客气。不过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手下。”

    “到时候别让老子的人揍得找不到,哭着让我给你放水。”

    刘一统冷哼道,“就你一群练了没有两三个月的新兵蛋子?也想跟我掰掰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