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目光短浅的贵族!”
在盎格利亚公爵领的首府,奥托公爵正在大发脾气。他抓起一把椅子,把桌子上的盘子、杯子统统拨到了地上,然后又使劲一甩,把椅子整个的从窗户里甩了出去。即使如此,他仍然没有消气。他看着那张桌子,越看越生气,忽地拔出剑使劲地砍了过去。他一连砍了五十余刀,直到把桌子砍成了八块才终于松手。
他在房间里四下张望,想找个椅子座下来缓口气,却什么都没有找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刚刚那把椅子已经是房间里最后一把,其他的椅子在摔桌子前就已经被他先行砸烂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那天,艾拉忽然从宴会上离去,他们等了好久都没见她回来。正在找人的时候,汉堡市的市长带着几个手下闯了进来。他把几个被五花大绑的起来的壮汉丢到了大厅里,然后告诉宴会上的众人:由于瑞典王遭受袭击,已经先行赶回施塔德了。
宴会就这样不欢而散。奥托公爵把袭击艾拉的那几个人拖进大牢,严刑拷问了好几天才问出了幕后主使。原来宴会中有一个贵族,他的哥哥在战争中被艾米杀死,在听说这场战争是艾拉授意的之后就生了杀意。那些刺杀艾拉的人都是他的手下。
“杀了凯旋者又能怎样?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指挥过那群海盗打仗!可我们不还是输了?在这里动她,是想让我们所有人都被海盗王国杀完么!”
他转了几圈都没找到地方坐,气的往墙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在雪白的墙上留下了一个显眼的泥印。
“既然想杀她,那当时就别站到她的右边去啊!现在这个样子,人人都以为是我授意的了!”
“真给杀了也就罢了!他派出的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啊!连汉堡市的市长都奈何不了,还想动那个凯旋者?那可是大精灵级别的魔法师啊!她要是生气了,我们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死?”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奥托公爵扶着墙大口地喘着气,脑子也在这过程中渐渐冷静了下来。
——如果“凯旋者”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她为什么要跑?
他此前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在所有的传言中,凯旋者都是一个强大至极的魔法师。有说她的撬棍有十万三千五百斤重,有说她的真身是一条黑龙,有说他能够轻易战胜十三个精灵级的魔法师。虽然这些传言听着夸张过了头,可“凯旋者”战胜了“不败者”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事情,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可是有没有这样一个可能:凯旋者并不是靠着魔法打败的拉格纳洛德布罗克?
奥托公爵回想着关于艾拉的所有报告、以及他亲眼所见的艾拉的一举一动:首先,找到艾拉的那支队伍报告说艾拉当时正在和一个村民撕打;其次,他的那点人手居然真的就能限制住艾拉的行动;还有……
一旦心里起了怀疑的念头,许多事情就都显得可疑起来
奥托公爵的心里甚至起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凯旋者其实完全不会魔法?
可要是这么说,她孤身一人赴会,又在宴会上承认战争是自己的授意,未免也显得太过大胆了。要知道,当时可有许多人心里都起了杀意的!
“并非勇武,而是胆魄……?”
奥托公爵感到了一丝荒谬的意味:阿勒曼尼联邦居然输给了一个完全不会魔法的人。
“查理大帝依靠武力建立起的帝国,却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默默地离开了房间,来到了走廊上。走廊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两侧的墙壁上更是挂着许多昂贵的画作。
他叫来了佣人。
“把这些地毯、画作,统统给处理掉!”
“这……”佣人一时没能理解,问道,“怎么处理?”
“卖掉,卖不掉就烧掉,怎么都可以!从今天起,我的走廊上不许再出现这些东西!”
抛下原地发呆的佣人,奥托公爵拾阶而上,来到了城堡顶楼最深处的一个房间。他推开那数年未开的沉重大门,一面旗帜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画在那旗帜上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他踏入了那个房间。房间的两侧陈列着许许多多的刀剑和盔甲,但却无一不积累了重重的灰尘。
奥托公爵怀着沉重的心走到一根长矛前。他吹开上面的灰尘,又掏出手帕上上下下地擦拭着它。
“我终于明白了。阿勒曼尼联邦最大的敌人不在外面,而是在阿勒曼尼联邦内部,在那些各怀鬼胎的贵族和商人之中!”
不然,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对抗海盗王国的同盟,也不会被凯旋者三言两语就轻易拆散了。
他抛下手帕,把长矛猛地向前一刺!
“最大的敌人,就是那个法兰西岛伯爵!”
但凡法兰西岛伯爵对海盗王国的入侵有些微的反应,艾拉也没办法使用“只是边境冲突”这个借口。而那些贵族和商人迫于压力,也不敢当众站到艾拉那一边。
法兰西岛伯爵应当保护阿勒曼尼联邦的成员不受侵犯,却对海盗王国的入侵视而不见,这是他的一个过失。
法兰西岛伯爵那就像是精神病发作似得萝卜法案和裤子法案,是第二个过失。
法兰西岛伯爵允许了闪米特人来阿勒曼尼联邦传教,而弗兰德斯已经出现了猎杀闪米特人的苗头,是第三个过失。
“有这三个过失,足以把他从位置上拉下!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动点手段吧……首先,就是要从阿勒曼尼联邦的公民心中,勾起对闪米特人的愤怒!”
奥托公爵的嘴里不知不觉地念起了传承自加洛林血脉的那个魔法咒文:
“查理曼,至虔至诚的奥古斯都,由神加冕的伟大皇帝!”
他决意如查理曼一般重新整合一盘散沙的阿勒曼尼联邦。只有这样,他才有对抗“凯旋者”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