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静静地躺在破碎的大地上,望着那什么也没有的虚空发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不知道要往何处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灵体恢复的越来越完整。她想起了亚伯拉罕古教会,想起了亚伯拉罕正教会,想起了法兰西岛伯爵的萝卜法案和裤子法案,想起了自己是来阿勒曼尼联邦做贸易的,想起了自己是瑞典王——然后,想起了自己是巴塞丽莎。
在意识逐渐清醒点过程中,之前跟随约基别所看到的一切就变得越来越像是梦境。
渐渐的,这个空虚的世界出现了大地、山川与河流。一轮圆月挂在天空,许许多多的星体在它的身旁运行。
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为何还躺在这里?大家都已经等你很久了。”
艾拉疑惑地座起身子。她看到一个身着托加长袍的中年男子,留着如哲人般稠密的胡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你是谁?”艾拉问道。
那男子回答道:“我的名字是阿波罗尼奥斯。”
阿波罗尼奥斯,这是和阿基米德同时代的伟大数学家。他的著作圆锥曲线论率先在书中给出了抛物线、椭圆、双曲线等名称,并将这些圆锥曲线的性质网罗殆尽。
“阿波罗尼奥斯?你不是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你是飘荡在世间的灵体?还是说,这里是灵魂死后的天国?”
“都是。亦都不是走吧,大家真的已经等你很久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艾拉快走几步追上了他,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阿波罗尼奥斯指着远处一座高山:“那里。”
“那是什么山?”
“那是数学的高山,它直通往天上的神座。”
“通往天上的神座?可我们就在第七重天上啊?”
“是。亦不是。谨记:‘一切万有,唯心所塑。天上如是,人间亦然。’山是只有你能看到的山,我亦是只有你能看到的我。”
“一切万有,唯心所塑?”
艾拉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还是没懂。
他们穿过了一处草原,穿过了一处沙漠,穿过了一处沼泽,又跨过了几条河。在即将到达山脚之下时,一道深渊阻挡了她们。
“这,路断了?”
“世上本没有这座山,是人创造出了这座山。世上也本没有通往这座山的路,是人创造出了路。”
“人创造出了路?”
阿波罗尼奥斯示意艾拉仔细看那深渊——那里横着两道铁索,分别通向山的南北两侧。
“毕达哥拉斯创造出了左边这条路,名为数。欧几里得创造出了右边这条路,名为几何。此后,所有数学家都依靠着这两条铁索触及数学之山。切记,所选之路不同,沿路之景亦会有异。”
艾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走到两道铁索之前,向左看了看,又向右看了看,最后,盯向了两道铁索中间的空隙。
“既然路是人所创的,那我就要创造出中间这一条,它的名字是——解析几何。”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一连串木板架在了两道铁索中间,搭起了一座桥。
阿波罗尼奥斯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确实出现第三条路了。我的使命到此为止了,踏着它向前吧,一场加冕仪式将为你举行。”
跨过木桥,艾拉又遇到了一个人。他同样穿着托加长袍,手上则捧着一件华丽至极披风。
“攀登者啊,你正要踏上人类智慧的顶峰。穿上这件披风吧。”
不等艾拉做出反应,他便已把披风披到了艾拉身上,并为她系上了胸前的扣带。
“记住,从此刻起,你脚下踩着的一切都是数。它是万物的本质,是众神之母,是普遍的始源。它的本性将阻止人们对他的探索,但山上已留有许多脚印,借助他们,你便可安然前行。”
艾拉向前走了几步,忽地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你是谁?”
“毕达哥拉斯。”
“毕达哥拉斯?”艾拉一惊,“你不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领袖么为何会在山脚?”
毕达哥拉斯闭上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无法继续向前了,因为我的内心深处在畏惧它。你独自上山吧,还有两个人人在山上等你。”
艾拉道了一声谢,继续向上攀登。一开始,地上布满脚印,但随着高度的增加,脚印越来越稀疏了。当她来到半山腰时,前方更是裹了一曾浓浓的迷雾。
第三个数学家在山上等他。他的手上捧着一根权杖。等艾拉来到时,他欠了欠身,说道:“我是欧几里得。几何学之父。前方有着重重的迷雾,本来如果要继续向上攀登,就要靠自己独辟蹊径,但似乎你已经找到了解决这些迷雾的方法。”
艾拉点了点头:“我在几何上的直觉不如我的师父戈特弗里德。所以我才找到了属于我的笨办法。利用坐标轴和函数式,几何问题就只不过是复杂一些的数学问题罢了。”
欧几里得点了点头,把权杖交到了艾拉的手上。
“继续向上攀登吧。有一个试图驾驭无限的勇士在那里等了你一千年。”
艾拉披着披风,握着权杖,继续向上攀登。气温越来越低,最后,路上甚至积起了雪。
如欧几里得所言,有一个老者捧着一顶王冠站在那里。也许是等的太久了,他的头发上、胡子上、肩膀上沾满了皑皑的白雪。
艾拉在画像中见过这个老者。她用激动着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喊道:“阿基米德?是你么?”
听到艾拉的声音,阿基米德一个激灵,抖落了身上的积雪,用激动到发抖的声音说道:“终于一千年了,终于有人来到这里了。孩子,你驾驭了无限,是也不是?来,过来,孩子,你摘下了数学的王冠,让我来为你加冕!”
那顶王冠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珍珠,比艾拉在七丘帝国所戴的王冠更要光彩夺目。艾拉地下头,阿基米德便把这顶王冠戴到了她的头上。与此同时,他在艾拉的耳边轻轻念到:
“切记,你依旧只是一个凡人。”
加冕结束了。阿基米德指着山的更高处,对艾拉说道:“上去吧。虽然你依旧无法到达它的顶峰,但上面已有王座为你留存!”
艾拉向上走了几步,忽地回头问到:“阿基米德,你会魔法么?”
阿基米德怔了一下:“会,为什么要问这个?”
“??f(x)xf(b)-f(a)”
艾拉试着念了一下这个公式。什么都没有发生。原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灵体在约基别的影响下看到的幻像,和梦境没什么不同。
虽然早有所预料,但那瞬间,艾拉脸上还是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果然不会魔法的只有我。”
她垂下头,将王冠从自己的头上摘了下来。
阿基米德见状。摇了摇头。
“孩子,”他说道,“你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才学会魔法的么?”
“刚成年时?还是说更早?”
“是在我察觉到自己的无力,对无限俯首称臣的时候。”
艾拉吃惊地抬起了头。阿基米德笑了笑,伸出他粗糙的手摸着艾拉的头,就像摸着他自己的孩子。
“孩子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学会魔法。”
“可是可是魔法”
阿基米德用一根食指轻轻按住了艾拉的嘴。
“孩子,你觉得会用魔法的人很厉害,是么?”
艾拉不甘心地啄着头。
阿基米德又笑了。
“那我就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吧——一个能把魔法师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小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