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共和国的炼金术大学坐落在首都的港口附近,由一百多年的某任海岛共和国总督拨款建造,此后每任总督任期内均有对其扩建,目前这所大学已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建筑群了。
同一般的学校不同,炼金术大学的招生极其严格。炼金术师们喜欢用暗语隐藏著作中的知识,只让真正聪慧的读者破译它,。而炼金术大学的招生也秉持了炼金术师们这种一贯的作风——它并不从基础开始教授炼金术,反而故意设置难题,考验每一个意图入学的人的炼金术水准。这个难题是区分“内行”与“外行”的关卡,合格率甚至不到百分之一。
通过测试入学后,师生们相互之间就不用暗语,而是进行正常的学术交流了。
管理学校的是由五人组成的委员会,其中两人是海岛共和国的行政人员,另外三人则由最有名望的炼金术师担任。而学校的教师团体则是由毕业后的学生组成的。
不过,这所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实际上没有明确的界限,任何校内的人员都可以拿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向委员会申请举办讲座的场地。
这种开放的学术氛围来源于炼金术这个学科本身的衰弱。在七丘帝国禁止炼金术并焚毁炼金术书籍后,炼金术这门古老的技艺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目前尚无炼金术师能够完成真正的金属嬗变、或者制成哲人石。比起传授技艺,这所大学更像是一个炼金术师们的学术交流中心,旨在通过众人的协作,重现点石成金这门古老而又神秘的技艺。
当一个炼金术师累计举办三场吸引全校三分之一的师生、或是三个以上的委员会成员旁听并认可的讲座时,他就得到了毕业的资格。成功毕业的炼金术师可以继续留在大学任教,若如此,他们将得到津贴和研究经费的补助;也有炼金术师在毕业后会选择离开大学,但他们可以随时回来,学校的大门永远为他们开放。
不过,这所炼金术大学前不久遇到了一点问题:他们的校舍着火了,波及了四分之一的教区。除了大量文献被烧毁外,用于开讲座的教室也一下子少了很多,以至于许多讲座不得不安排在室外进行。
就在现在,在校门口的水池边,有一场聚集了二十多人的小型讲座正在进行着。
听讲座的学生们穿着统一制式的黑色长袍,右胸胸前挂着一个大概是学生身份证明的金色胸章。开讲座的男子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穿着同样的黑色长袍,戴着一样的金色胸章,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左脸——那里有一大片红通通的烧伤痕迹,大概是炼金时操作失误而造成的。
“你们都知道,七种金属之所以性质各异,是因为他们内部硫和汞的比例不同。汞是由冷、湿两种质料组成的,硫是由热、干两种质料所组成的。所以从更深层次的角度来说,七种金属的性质是由冷、热、干湿四种质料以不同比结合而产生。当四种质料以最正确的比例结合时,就产生了最稳定也最完美的金属——黄金。所以,让贱金属嬗变城黄金的关键,就在于调整贱金属内部四种质料的比例。”
那个脸上有烧伤的男子一板一眼地进行着说明。但显然,他的这番话没能引起听讲的人的兴趣。
“拉齐,你说的这些都是基础中的基础。”站在下面的一个人提出了质疑的声音,“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如何调整四种质料的比例?要调整硫汞的比例已经够复杂了,我们要如何调整冷、热、干、湿这四种更为基础的质料?”
“比起控制硫汞二要素,恐怕还是控制火、气、水、土四元素更简单些。”另一个人插嘴道,“我们从没见过哲学硫和哲学汞的真实样貌。但只要烧一根树枝,我们就能分离四元素——火作为可燃物被烧掉了,气作为油状物被蒸馏出来,水作为潮湿物被蒸馏出来,土则作为残余物而留存。亚里士多德的四元素学说不是比贾比尔的硫汞二要素说更直观么?”
“确实如此。但不要忘了,四元素同样是由冷、热、干、湿四种质料组成的。”那个被叫做拉齐的男子冷静地为自己的学说进行辩护,“水由湿、冷两种质料组成,既然如此,只要我们用湿、热性质的物质破坏掉水的冷的性质,那不就能得到单纯的‘湿’了么?
这一番话对围在拉齐身边的炼金术师们来说宛如醍醐灌顶。他们纷纷掏出实验用剩的炭棒,在纸、奇怪的金属板、衣服内侧或是手臂上做起了笔记。大多炼金术师们都是一群不修边幅的家伙——因为即使好好地打扮自己,也很快就会在炼金术实验中弄脏。在外人眼中,这就是一群脏兮兮的家伙,浑身都冒着难闻的硫的气味
人群中忽而高高地举起了一个大鸡腿。
“老湿,谁是棱、湿,汞也是棱、湿,那谁和汞之尖系什么关系?”
“陛下!把嘴里的东西先咽下去好么?”
炼金术师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在人群的最外围发出声音的两个女孩。拉齐的脸则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早就发现了这两个不速之,一个挺火辣,另一个则娇小的感觉一拳打下去能哭半天。这两个女孩既没有在身上套着黑色长袍、也没在胸前挂着金色胸章。依照校规,她们是不允许在那里旁听的。
——可问题是,那两个女孩的身后跟着上百个壮汉,一个个都像是刚从山里跑出来的悍匪。
拉齐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一直装成没看到的样子。可既然这女孩发问了,那他就不能继续装下去了。
那个娇小的女孩猛地伸了下脖子,想要把塞在嘴里鼓鼓囊囊的的一大口鸡肉给咽下去,却被噎住了。另一个成熟点的女孩慌忙给她递过去一壶水。娇小的女孩把嘴贴到壶边猛地灌了几口,这才终于把那一大口鸡肉给冲下去。
鸡肉刚一下肚,那女孩就忙不迭地重新问道:“老师,水是冷、湿,汞也是冷、湿,那水和汞之间是什么关系?”
“孩子,我不能在这里回答你。”拉齐一边回答,一边小心谨慎地注意着那群壮汉的反应,生怕说错话后那群壮汉抄起斧子朝他砍过来,“你可以在往里面走一些,看到那幢最高的房子了么?去那里找委员会报名成为学校的学生,然后通过考试。那样,你才能在这里旁听讲座——考试题挺难的,你要打起精神。”
“明白了!”那娇小的女孩匆匆忙忙地把剩下的鸡肉全部塞进嘴里,然后一把抓住了身边那个女孩的手,“艾米,我们快去报名!”
“陛下!你应该先把午餐给老老实实地吃完!”
“没这个时间了,艾米,吾爱午餐,吾更爱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