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灭劫度过,徐广体内的印血迅速融合,七种代表不同灾劫之力的印血化为一道漆黑如墨的印血,印血很庞大,好似一枚黑色的丹体,散发着温润而又不详的气机。
很诡异的感觉,但若是能够更靠近丹体,那种不详便会被驱散,化为一种温润而祥和的力量,仿佛只要这枚印血之丹存在,便不会出现灾劫。
密密麻麻的紫红色丝线,从丹体上凝现,游散而出,宛如活物。
在一阵阵莫名伟力的震荡中,印血之丹骤然散开,化为八道光点,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徐广也看到了代表着崩灭的印血,印血中蕴含的力量,让人心悸,那种动辄破灭一切、崩碎万物的力量,就算是徐广,也不由的有些皱眉。
不过好在,这是属于他的力量,属于灾劫的力量。
度过崩灭劫,对他带来的收益是很大的,他的境界,彻底巩固在绝顶大宗师的巅峰,只需要积累足够资源,便可以尝试突破天人,同时因为印血的增长,他体内的劲力强度,已经是寻常同境高手的八倍,若是极力压榨他那恐怖的肉身,强行将气血转化为劲力,这个比重还将继续增长。
从肉身到劲力,他将彻底碾压同境,血脉虽未完全整合,但他并不比那些拥有异体的人差多少。
全方位的碾压,让他有自信,此刻再面对原族的蛮王,他杀死对方,不会超过一刻钟!
他缓缓睁开双目,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在度过崩灭劫之后,阴魔天中代表着崩灭的苍白色光点,对他造成的威胁已经很小,除非大面积的覆盖他全身上下,否则轻易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
于是他生出了探索阴魔天的兴趣。
不知道这阴魔天的深处,到底是什么,是连接玄世与尘世的通道吗?
于是他赤裸着上身,缓缓行走在充满不详与神秘的漆黑之海中。
当然,他避开了存在大面积的灰白色崩灭光点。
直到彻底走进其中,他才看到一些不同,黑海中,漂浮着无穷无尽的好似毛毯状的细微存在,这些细微如尘的东西,若非开启超感,完全无法察觉。
潜意识在告诉他,远离这些东西,否则会带来无法承受的后果。
徐广对自己的感觉很信任,于是放弃了研究这种东西的念头。
只是在一旁细细观察。
阴魔天中的界风,是很狂暴的,若是将草原之外的界风比作细密的春风,那草原之中的界风,便是秋风扫落叶般的大风,而阴魔天中的界风强度,毫无疑问就是台风!
界风狂野的席卷着漆黑的墨色大海,从其中卷走一些东西,超感状态下的徐广看的无比清晰,那些毛毯一般的东西被界风带走后,便会像是融化在其中一般。
他皱了皱眉,开启了搜索,他想要知道这些细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给人这么压抑的感觉。
界虚之虫,游离于两界间的微小存在,拥有啃食一切,同化一切的力量,它们寄生于高等世界,以一种凌驾于天地之上的姿态,同化着低等世界的土著。
徐广皱了皱眉,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种界虚之虫,便是界风能够带来五衰劫的真正原因!
界风从玄世吹拂而来,横跨两界,在吹拂过程中,会卷动无数杂质,死气、污秽…等等等等,尘世中的变化,大部分都是因为界风所带来,凌乱的污秽污染乃至破灭了灵机,界虚之虫斩断了武者上升的机缘,死气与玄窟融合,生出了层出不穷带着畸形扭曲的妖魔…
这个念头出现后,徐广不由叹息一声,玄世对尘世的影响太大了,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三百六十五方天印,已经压制了大部分影响,界风或许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但与此同行,他却对眼前这片由黑气组成的墨色大海,生出了更大的兴趣。
因为他有一个很奇妙的发现,墨色大海,似乎在约束着界虚之虫的脱离,在阴魔天中,那近乎化为实质吹拂在空气中的界风,其实并不能带出太多的界虚之虫。
甚至他隐隐看到一些界虚之虫在墨海中挣扎,想要融入界风。
这墨海,貌似是尘世这一方的?
于是他愈发好奇,不计代价的用劲力包裹自身。
突破的时间很不错,每年的十一月到一月份,都是阴魔天中界风强度最低的时候,而如今,恰好是十二月份。
他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阴魔天的最深处。
在劲力层层迭迭的堆砌下,自身完全化为黑色、完全看不清面孔的人形影子。
崩灭劫劲被覆盖在身体的最表面,界虚之虫在这种崩灭的力量下,完全没有抵挡的空间。
随着他的行走,墨海中不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知走了多久,海中的各种杂质越来越密集,某一刻。
一只粘稠而又恶心的触手猛然向他砸来,在探索中的他小心谨慎,在触手袭来的一瞬间,猛然一拳轰出。
代表着崩灭与火焰的力量在墨海之中一圈圈炸开!
徐广也看到了袭击他的存在,那是一头体型庞大的墨色章鱼,浑身散发着腥臭的气味,这种味道,很容易让人想到尸体,很难想象,会出现在一尊生物的身上。
在看到章鱼的一瞬间,徐广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种生物,他完全感觉不到气息的深浅,一片死寂,就如眼前这一方大海一般。
完全看不出真正的实力。
但方才的对拼中,他有能感知到,章鱼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劲力甲胄在空中凝结为一道道巨蟒一般的形状,在墨海中,与章鱼展开对拼。
三息后,徐广面色大变着向后。
这章鱼!
身上的气息与界虚之虫完全一样!
不对!
它就是由无数界虚之冲组成的,在战斗中,那种腐朽的力量,轻而易举的通过劲力,渗透到徐广尚未度过五衰劫的肉身中来。
三息,他甚至已经感觉到思维的些许迟钝。
若非超感状态下的他,对肉身完全掌控,这种变化他甚至可能忽略!
怪不得这些年从蛮族那边了解到,阴魔天的传说那般恐怖,什么吞噬时间、空间乃至一切的梦魇,世界的终焉等等。
蛮人,就算因为修行体系的不同,他们习惯了草原的界风,甚至无需担忧五衰劫的困扰,但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在如此高浓度的界虚之虫中安然无恙!
度五衰劫而死的蛮人,显然带给那群只有肌肉的蛮子们无穷的恐惧,所以他们根本不敢深入阴魔天。
好在由无数界虚之虫组成的章鱼,思维终究混乱,在徐广不断的强行加速摆脱,借助紫虹流光不断留下的残影,让它的触手,在不断的拉扯,最终竟然自己解题。
徐广眼疾手快,看到了一个好像‘核心’的光球,在不断的散发着奇异的波动,似在召唤界虚之虫,他上前一步,用劲力将其强行包裹在其中。
‘这玩意,说不定有用…’
徐广心中想着,正打算这次探险就此结束,眼前这只古怪巨型章鱼,在这片深邃神秘的墨海中,显然不会是个例,他不能完全保证他们都会如此蠢笨,被自己的残影吸引解体。
于是他打算回返。
但就在这时,墨海深处,无声中,远处海面有淡金色光点一闪一闪,好似无数萤火虫浮现。
墨海中的界虚之虫陡然挣扎起来,海面上瞬间升起一层层巨浪,仿佛气雾组成的海面下,有恐怖的巨型生物在翻腾。
他们在…恐惧!
徐广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界虚之虫这种几乎没有思维的存在,甚至算不得生物的存在会存在恐惧这种情绪?
但就是这般出现了。
金色的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
哗啦。
终于,光点浮至水面。
嗡嗡嗡!
霎时间,整个海面轰然亮了起来,一根金色的巨柱,好似占据了徐广的整个视野,他猛然间发出一声惨叫。
双目猛地飚出一连串血液,身上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
退!
徐广片刻不敢耽搁,他甚至顾不得躲避界虚之虫,在墨海中飞速向后撤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墨海,直到他完全退出阴魔天。
徐广才缓缓松了口气。
在草原深处的一处洞穴中,徐广盘膝而坐。
他的全身都被那些金色的光点所照耀,此刻从肉身到印血,再到劲力,都陷入一种狂暴的混乱状态,甚至冲击着他这个主人。
直视巨柱的双目,此刻已经陷入失明状态。
他盘膝坐地,不断调息。
三个时辰后,他面色难看的睁开双目。
八道印血此刻缩水一圈,这是他恢复视力的代价,肉身上的伤势,也并不简单,一些如同跗骨之蛆的古怪气流,在不断延缓伤势的愈合。
他的气息与战力,至少缩水两成!
也幸好是他,若是寻常宗师乃至天人,怕是此刻双目已经彻底失明,眼球炸开都不算见怪。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玄世果然危险,只是一个玄世与尘世的中间地带,便有这般恐怖的存在,看一眼便能炸掉眼球……’
徐广眯了眯双眼,他不敢再去探索,也幸好这次探索,因为那头界虚之虫组成的章鱼,让他并未持续深入,否则,炸掉的就不是双目,而是…全身!
他无法保证全身炸掉自己还能活下来。
‘下次若是再去探索,至少要度过五衰劫,九劫圆满,加上得到青铜宫殿的传承,否则…打死都不可能再去阴魔天了。’
……
……
平城。
随着与蛮人的战争陷入僵持状态,蛮人并不派出高手的做法,让六洲联军的高层已经撤回大部分,只剩下一下底层军卒,甚至大部分人,都将幽州与辽州当成了练兵之地。
也许是对源城的压制,也许是对徐广并不放心。
公孙白将平城设立为六州联军的据点,起初上官蓉是不同意的,但在徐广去年四月回来,上官蓉前去询问,徐广嗤笑一声,同意了公孙白的做法。
他那时候陷入崩灭劫最关键的时期,对这些东西根本没有太看重的念想。
云仙斋。
公孙白耗费庞然人力物力,在平城修建的迎接外州人的驻地。
这是一处只有六州联军高层才能进出的地方。
这里有着绝对隐蔽安全的玄星石阵法,隔绝耳目,隐蔽气息都是一流。
云雾缭绕中,一处亮着白光的玉石楼台,正矗立在黑暗之中。
公孙望负手而立,站在二楼的露台,眺望远方黑暗,那是源城的方向。
明明是一片黑暗,但他却看的很入神,仿佛能够通过肉眼,看到源城中发生的事情。
“公子,还在想老爷的决定?”
一个须发花白的高大男子,从后方缓缓走出。
公孙望叹息一声,“我没想到父亲对徐广这么忌恨,前些日子还很好的…”
高大男子闻言,沉默了一阵。
“徐广拿下平城,还有这几年源城荡魔军的表现,很难让老爷相信他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他太年轻了!”
公孙望也沉默了下来。
的确如此,相较于其他成名的高手,徐广的年纪,太年轻了。
习武不过十余年,却有着在全天下都屈指可数的战力与境界,相较于其他的宗师乃至天人而言,这般年纪,在他们眼中甚至只是个稚子,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稚子,手下宗师之命超过双手之数,甚至天人高手,都有两尊!
少年得志之人,自胸有沟壑。
公孙望叹息一声,“但也用不着用这样的办法,中原之地,怎能让蛮人踏足!”
高大男子面色微变,似乎意识到什么一般,“公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话已至此,公孙望的面色变得平淡,轻声说道,“我已经让人传信源城,让他们小心提防,就算徐广真的有野心,也不应该用这样的办法,就算成了,失源城,没了源山屏障,蛮人入中原一马平川,我公孙家也会沦为千古罪人!”
……
源城之外。
这些年源山彻底沦为战场,尤其是其中的几个关键山道。
但源山太过广袤、神秘之地众多,无人区太多,这些地方,其中的危险性决定了其根本不可能成为战场,而那些适合的山头,此刻早已被建成一座座兵营堡垒。
高大的蛮王带着三尊四纹蛮王,缓缓走进一处挂着公孙的堡垒之中。
身后一片血路,数十名三纹蛮人,踩在血浆中走进大营。
“王,所有大乾人都死了。”
蛮王淡然的点点头,复而目光落在源城的位置,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王,源城那个徐广…真的出去了?”
“对啊王,咱们真的要相信那个叫公孙白的大乾人吗?”
蛮王冷笑一声,残酷的尖牙犹如利刃一般。
“草原上的雄鹰,怎么能够被圈养!源城中的一切,都是雄鹰的猎物!”
两道四纹蛮人当即明白过来。
王压根看不上源城,只是打算劫掠源城而已。
公孙白想要让蛮王趁着徐广不在,占据源城,从而引得徐广与蛮人死磕。
但蛮人虽然不喜欢动脑子,但不代表他们都是蠢货,他们反而想着掠夺,之后便返回草原,至于徐广回来,还不一定找谁报仇呢。
相信到时候,祭祀一定会将公孙白派人来过草原的事情公布出去。
……
……
时光荏苒。
三年过去了,徐广的两个孩子已经两岁多,早已能够行走。
程怜儿与万嫣然一天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陪伴两个孩子的成长。
尽管程怜儿以前一度是女强人的模样,但不得不说,女人都是感性的,在有了孩子后,心思的一大半,都会回归家庭。
尤其是在大乾这个封建而存在超凡地位武者的世界中。
小院中,徐广一家人基本都在,两位夫人,大姐徐春以及三妹徐秋。
三个大人坐在那里聊天,徐秋则蹲在一旁,照看着两个孩子。
平安与明珠正坐在虎皮地毯上,摆弄着兄长徐战送来的玩具。
上官蓉心思沉重,一脸凝重的走进小院中。
“蓉儿,你这个大忙人总算是有空过来了。”
程怜儿笑吟吟的看着她,不过在上官蓉走进后,看到其表情,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
“怎么了?有事?”
上官蓉看了看院中的人,迟疑后,上前凑在程怜儿耳边说了几句话。
程怜儿面色微变,忍不住看向程怜儿,“当真?”
上官蓉点点头,将手中密信递了过去。
程怜儿看完后面色大变,喘息两次,声音平静道。
“此事,我会告诉城主,让下面的人这段日子小心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