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各家都在做好吃的，今日过节，吃食可不能马虎。
宋思云又拿油纸包了不少羊肉片放进篮子里，饺子也装了三四十个，跟车衡一起，朝着李大夫家过去。
到了李大夫家门口，宋思云接过车衡手上的其他东西，只留了一碗羊肉汤，她看向李强家里，“今日这鲫鱼是李大哥给我的，还帮我把肉拿回来了，这一碗给他们尝尝，你去送。”
车衡站着没动，宋思云解释道，“人情可不能欠着，欠来欠去的说不清了，难道不该送？”
“该送。”车衡点头，又说，“但为什么是我去送？”
宋思云说，“废话，我去送合适吗？好歹我也是个成了亲的小媳妇儿，人家接了心里还犯嘀咕呢，不知道的以为我有什么想法，我说不清了。”
车衡嗯了声，“那你先进去吧，我去送汤，一会儿一起回家。”
“好。”
两人分头行动，转过身的一瞬间，车衡忍不住扬起了一个笑脸。
李家开门的是李强的娘周氏，车衡道明来意，她擦了擦手，不知道该不该接下。
车衡说道，“周大娘收下吧，这些日子思云跟着李强学叉鱼，我们家吃上了不少鱼肉，难得今日做了些好吃的，所以给你们送来一碗，你们也尝尝思云的手艺。”
周氏惊讶，“这是云丫做的啊？”
她已经闻见香气了，忍不住咽口水，还在想车衡手艺挺好的，谁知道竟然是宋思云做的，怎么有些不敢信呢？
车衡点头，“是，思云忙活了一天，就为了这个羊肉汤，你们尝尝。”
周氏这才接下了，“多谢你们啊，不过是些小忙，你们也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再来找我们啊。”
车衡微微一笑，说不打扰他们过节了，自己赶紧回去找宋思云。
周氏把羊肉汤拿进堂屋，揭开盖子，那香气顿时散满了整个屋子，见着白嫩嫩的饺子，还有薄薄的肉片，雪白的汤上面点缀着葱花，一家人都馋了。
李强的弟弟李虎眼睛瞪得老大，“娘，我要吃，我要吃肉。”
周氏说，“怎么这么嘴馋？咱们家也不是没做肉，今日好几个肉菜呢。”
李虎说道，“这个好吃，这个看着就好吃，我要吃这个。”
“好好好，拿回来不就是要吃的吗？强子，赶紧摆上碗筷，咱们吃饭了，这一大碗汤值不少钱呢，车衡他们也真是客气。”
李强闷声不语，拿起筷子吃了个饺子，很鲜美，但是吃着心里怎么不是滋味儿呢？
李大夫和王氏接了宋思云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了，连说让他们夫妻两个留下一起吃饭。
宋思云说，“师父，师娘，我们的饭还焖在锅里呢，回去晚了饺子都塌了，你们慢慢吃，要是不够的话，羊肉片儿下进去，汤里翻滚几下就能吃了。”
王氏又是欣慰又是感动，“思云，你师父有你这么个徒弟，那是他的福气，你有心了。”
宋思云笑说，“师父吃了我的东西，以后可要更尽心尽力教我啊。”
王氏道，“那是当然，他敢不尽心，我收拾他。”
大家笑了起来，车衡和宋思云站了会儿就赶紧回家了，这会儿两人肚子也是饿得厉害，闻着香气真是受不了，恨不得立马坐下开动。
天已经黑透了，宋思云在前面走，车衡就跟在她后面，想提醒她慢点儿，但是又没开口。
宋思云没注意到脚下，滑了一下，车衡眼疾手快，立马扶着她的胳膊，宋思云这才没有摔下田埂。
“好险好险，差点儿摔一身泥，路上的冰还是没化完。”
车衡说，“小心点儿。”
黑暗中，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日里更低沉了几分，离自己有些近，宋思云听到的时候忍不住缩了下身子，心跳有些加快。
她抬头，不着痕迹地挣脱了车衡的手，“你也小心些，马上就到家了。”
“嗯。”
锅里的羊肉汤还烫着呢，饺子也正好，宋思云赶紧给盛到瓷盆里面，端去了上房，又一人摆了个醋碟，一个羊肉料碟。
“吃吧，尝尝我的手艺，今日可真是忙活了一天，就为了这顿饭。”
车衡拿起筷子，宋思云也拿起筷子，两人相视一笑，在昏黄的灯光当中埋头苦吃，不一会儿，外面又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天气很冷，只不过和他们此刻的温暖无关。
宋思云许久没吃到羊肉汤了，只觉得满足不已，吃饱了肚子，瘫在那里不想动弹，“减肥又白减了。”
车衡笑了，“你已经瘦了很多，可以了。”
宋思云惊喜，“真的，你真的觉得我瘦了？”
“瘦了。”
宋思云顿时成就感满满，她自己也知道瘦了，但是听到别人说还是不一样的，笑着说道，“那今日就当奖励自己了。”
等车衡忙完回来，宋思云在堂屋里睡着了，外面还下着雪，他怕宋思云冻着，叫了她两声。
宋思云哼唧了声，没醒。
车衡看了看她的屋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放在床上，拿被子给她盖在身上。
这几个月她轻了不少，上次抱她还是她跳河的那一日，跟今日比是天差地别。
宋思云这会儿睡得很沉，车衡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轻轻地关上了门，自己收拾好其他的东西，回屋去了。
时辰还早，他不想睡，又坐在窗前抄书。
家里的灯油都用的是最好的，灯很亮，宋思云给他准备了两盏灯，晚上抄书不怎么费眼睛。
抄着抄着他就忍不住笑了，原来过冬至竟然是这样开心的一件事，这应该是他从小到大，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冬至了。
明年两人和离，又只剩下他一个。
次日车衡起得比平时更早一些，听到宋思云屋里有动静了，他在外面说道，“换身厚一点的衣裳，就那么睡了一夜，直接起来容易着凉。”
宋思云正疑惑自己是怎么回屋的呢，闻言便什么都明白了。
自己穿着外衣睡了一夜，车衡只怕是把她送回来盖上被子就走了，连外衣都没好意思给她脱了。
她应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