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成为温白芷在某方面的希望。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没有温白芷不行。
他甚至不求她给予他同样的爱。
他只希望能看到她,知道她在某个地方安好就行。
可温白芷却告诉他。
她很感谢自己。
他也给了她勇气。
这样的温白芷让他更不知所措了。
他不知道怎么样的爱她是让她最舒服的。
他有时候都会担心与她一起时,自己控制不住的快速的心跳声会吵到她。
“白白,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温白芷嘴角扬起一抹笑:“怪我之前都没和你说过这些话,看来爱有时候不光要看行动,也要从嘴里说出来才行。”
司玖被她说的越发想哭。
但他忍住了。
自己这会儿哭的话,只会将温白芷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那么她或许会失去这好不容易拥有的能说出自己心结的机会。
“如果是你的话,在我身边,哪怕不说一个字,我都会很满意了。”司玖说的是心里话。
可司玖也借由这次机会,问出了此前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话。
“白白,你有怪过齐晏桉吗?”
这个问题一直在司玖心里萦绕了三年之久。
但他一直不敢知道答案。
但现在他敢问了。
温白芷下意识的重复道:“我有没有怪过齐晏桉吗?”
司玖紧张的等着她的回答。
温白芷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只是这个问题她其实没有想过。
“刚开始他为了所谓大计,将我的父兄都发配边疆之后,削弱我们闻家的势力之后,我心里是怪他的。
我父兄在岭南感染瘴气后身亡,我对他的恨意达到了巅峰。可我又知道,恨有什么用呢。
或许你不知道,我曾用剑刺过齐晏桉的心口,但我没能再狠心将剑刺的再深一些。
因为那会儿我想到的都是我父兄从小对我的教导,忠君爱国爱民。
齐晏桉是个好皇上,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可我就是看不惯他。
可现在,子衿,不管你信不信,他在我心里只是个无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
曾经的闻白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战死边疆之前孑然一身。
死后也只有当时的未婚夫司玖不远千里,跋涉赶到她身边,将她妥善安葬。
现在的温白芷同样的有爹就像没爹一样,温府在她眼里也只是陌路。
这样算下来,她仅剩的亲人,就只有司玖了。
司玖看到温白芷那么平淡的说起自己过去的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白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时你答应了齐晏桉,做他的皇后,甚至是不与我有婚约,那么他是不是就会放过你父兄。”
温白芷闻言轻蔑一笑:“子衿啊子衿,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我了解他吗?他能从冷宫里爬到现在的位置,你以为他的帝王权术会算不到后面的事吗。
不论我当年做不做他的皇后,他都会想办法削了我父兄的职,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我那会儿还天真的想着,发配就发配,至少还保有活命,而且远离京都这里的尔虞我诈也好,等我以后想办法了,要么去岭南陪他们终老,要么偷偷将他们接回来。
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她到今日还记得那日,齐晏桉将她喊到御书房的时候。
表情复杂又沉重的将写着她父兄身亡的折子递给她的时候。
“进宫不能佩戴刀剑,我那会儿气急攻心,直接抽出他放在那里的尚方宝剑,刺到了他心口的位置。
他倒也讲义气,护龙卫想将我逮捕归案的时候,他硬撑着不让他们碰我,还将我放了出去。”
司玖不知,那时竟还发生了这些。
“所以那之后,你就想要离开京都,去到边疆的吗。”他问。
温白芷道:“是啊,我既恨齐晏桉,又恨我下不了狠心真的杀了他,所以我不想待在京都了,我想走,走的越远越好。”
“所以你最后去到了边关。”
“对,我去到了边关,在那里,我见到了不一样的天空和大地,还看到了一群饱受战争摧残,但仍双目炯炯有神的人们。”
司玖问:“齐晏桉那时候肯放你走吗?”
温白芷不屑:“他放不放我都会走,他知道拦不住我的,只是他那会儿确实被我伤的太重了,太医去了一拨又一拨,最后他还是让李青宣旨的,我接了旨意就走了,才不管什么谢不谢恩呢。”
可司玖知道,齐晏桉是去送了她的。
那日送行的城门前,除了他之外,后面不远处一架马车里,也躺着伤重难支的齐晏桉。
他们一起送了闻白最后一程。
那是他们见到的闻白的最后一面。
只是不知,齐晏桉午夜梦回想到闻白的时候,会不会后悔当时放她离开了京都。
更往前推,他会不会后悔将闻白的父兄发配岭南。
但这些司玖都无从得知。“我送了闻白最后一程。”司玖怔怔道。
闻白骑在马上,俯身看向他的时候,他便知道,他所有的心与精气神都随着闻白去往了自由的边关。
温白芷眉眼弯了弯:“是啊,你非但送了闻白最后一程,你也替她收了尸,让她好好的离开了这个世间。”
司玖愣住:“你都知道了?”
温白芷摸了摸他:“是啊,我都知道了,你为闻白做过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她叹了一口气:“子衿,你傻不傻啊,非要与我冥婚,为此不惜被你父亲赶出侯府,还得罪了齐晏桉,被他针对了这么多年,这值得吗子衿。”
司玖再也受不了,挪动着身子,让自己趴在了温白芷腿上。
“值得的,为你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那会儿只想到闻白没有家人了,她死后,连个能为她扫墓烧纸钱的人都没有。
他真的不忍看到那样的闻白。
所以他第一次生出了反抗的意识来。
他要为了闻白与捆住他的侯府而斗争。
“其实白白,我还要和你道歉,我明明知道你与我定下婚约,不过是为了不当皇后找的借口,可我还是没有得到你的允许就要与你冥婚,是我对不起你。
可是白白,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敢对你有一丝的非分之想,我只是担心你没有亲人在世了,没有人记得你,没有人为你扫墓,我只是想做那个尘世间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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