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玖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早已是几乎听不出来的气声。
但无一例外,昏沉中的他喊得都是闻白的名字。
明明此刻他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与伤痛,但他还是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在喊这个已经离开了三年的人的名字。
仿佛光是喊这名字都能止痛一样。
温白芷无心去计较他究竟是喜欢闻白多一些,还是温白芷多一些。
她只希望他能尽快清醒过来,恢复过来。
可司玖的情况比她看到的还要严重。
非但是他正在发烧,三日来一直未曾好好吃饭的胃在此刻也发起了抗|议。
司玖善于忍痛,但他此时早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因此他所有的疼痛都被他表现了出来。
他疼的直往温白芷怀里钻。
“好疼啊,闻白,我好疼。”
他此刻浑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没有不疼的地方。
他无法具体说出自己哪里疼,他只能下意识的往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靠近。
温白芷弯腰抱着他的双肩:“子衿,没事的,待会儿我就找药给你吃,吃了药就会好了。”
平安被她派去厨房找人熬粥去了,想必粥熬好了就会来找她复命。
她打算等平安来的时候,让他去找个最近的大夫来帮司玖看看。
她不敢就这样离开司玖,他怕她再离开,他会真的发疯。
司玖听到吃药就会好的这句话,下意识反驳道:“不会好了,不会好的。”
温白芷将耳朵贴在他的脸颊上:“子衿,你说什么不会好了。”
司玖此刻意识完全漂浮在上空,所有过往最悲痛的事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他看到自己被迷晕后被拖进那个专门净身的小黑屋里。
又在下半身剧烈到仿佛可以撕裂他的灵魂中的疼痛中醒来。
“不会好了,”他在温白芷怀中重复着,“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好了。”
他用了永远这个词。
从那个小黑屋出来的是只剩下一半灵魂的他。
他此后余生永远都无法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
温白芷不知道他现在想的都是他三年前净身的事,她只以为是他现在太难受了,才会说自己不会好了。
“你会好的,子衿,我向你保证,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生病我就陪你治疗,你难过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子衿,你会好的,你会好的。”
她无意识的重复着,说不清是在安慰司玖还是在安慰此刻六神无主的她。
平安送粥来的时候,温白芷急忙让他去附近找一下有没有大夫。
她又说:“但这毕竟是在驿站,这样,你先去找小二,给他点银子,让他在驿站帮忙问问有没有大夫,要快。”
平安不敢懈怠,放下粥便去找小二了。
或许真是神仙保佑,驿站里就有一个要去外镇帮忙的大夫。
平安把他带到了司玖房间内。
大夫提着药箱进来的时候,温白芷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
她将司玖在枕头上放下。
高热中的司玖额头都是冷汗,头发都被汗黏在一起,松散又杂乱的散了一头。
请来的大夫很快帮司玖把脉。
“大夫,他素有严重的胃疾,刚刚胃疾应该也犯了。”
大夫听到温白芷说的,又掀开被子,用手去按司玖的肚子。
只是轻轻一碰,昏迷中的司玖就发出痛呼。
“呃......疼......”
温白芷想上前拉着他的手,哄他,但大夫还在为他诊断,不能被打扰。
大夫又仔细看了看,终于站起身来。
“大夫,他怎么样了?”
大夫走到桌前,拿出纸笔道:“我看他素来体弱多病,胃腹也是积冗已久,加上连日不退的高烧,此刻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温白芷知道司玖现在病的很重,但真被大夫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会害怕。
“那怎么办大夫。”
大夫正在写着药方:“他脾胃虚弱,按理说很多常用药物都不能直接给他用,但现在事出突然,若是不用些狠药,怕是撑不过去。”
他将写完的药方递给温白芷:“这是我写的药方,需要找药房抓药熬制给他服下,只是此处离最近的镇子,快马来回也要两个时辰。”
温白芷收好方子,说道:“没事的,只要能治好他,我会派人尽快去最近的药房抓药的。”
这大夫自然能从温白芷一行人的穿着用度上猜出他们的身份非凡,也就相信了他们有这个能力。
“只是我开的剂量很大,比常人用的都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现在病的太重,需要尽快清醒过来,人要先有自主意识,才能活下去。”
温白芷自然知道,司玖病的太重,甚至一直都在说闻白的名字。
“我都知道的大夫,谢谢你,待会儿我就让人把诊金给你。”
没成想这大夫连连摆手拒绝:“不,没事的,我只是把了个脉,开了个药方,也没做什么,咱们能在这里遇到也是个缘分,只要他能平安醒过来就好了。”大夫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这药方需熬的厚厚的给他喝下,喝下后,他应该会很难受,身体反应也会很大,但这都是正常的,只要最后能醒过来,就好了。”
温白芷都记下后,安排平安找人骑快马按着药方去抓药。
虽不是容恒开的药方,但现在也没有别的方法。
又让平安找小二,给这大夫的住店钱和用饭钱都给了。
温白芷从不欠人什么,他说不要给诊金,她就去用别的方法来弥补。
等安排好一切之后,她回到了司玖身边。
他还是这么无知觉的昏睡着。
对外面的事毫无知觉。
温白芷蹲在他床前,替他将额前的碎发理好。
“我后悔了,”她说,“不管是过去三年,还是刚刚过去的那三天,我都后悔了子衿。”
作为闻白的时候,她从没有好好的看过那个时候的司子衿,只知道追逐自己想要的自由与和平。
而现在作为温白芷重生的她,又忘记了司玖是个多么脆弱的人。
那次秋狩半月没见他的时候,她不觉得什么。
可只是这短短三天没见他,她都十分后悔,她恨自己如果抽出一点点时间去看下他。
叮嘱他吃点饭,睡点觉。
是不是他现在情况就不会这么严重了。
可人生没有如果。
温白芷也知道往日不可追。
她俯身在司玖干燥起皮的嘴唇上落下一吻。
“快快好起来吧子衿。”
她还有很多话要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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