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芷从镜中看到了司玖在落泪。
她蹲到司玖身侧,抬头看他流泪的眼:“哎呀哎呀,我们小子衿又哭了呢,肯定是饿了,没事,待会儿姐姐带你去吃早饭。”
听着她这般玩笑的话,司玖似乎回到了,三年前,闻白每每与他开玩笑的时候。
他破涕为笑:“确实是饿了,麻烦温姐姐带我去吃好吃的了。”
温白芷拉他起身:“你昨日损伤太甚,今早要吃软烂的东西,我让翠枝做了烧的很软烂的鱼汤面,待会儿你试试。”
司玖不疑有他,期待的坐到桌前。
温白芷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里面没有鱼刺,便将面推给他。
“试试,翠枝现在厨艺非常了得。”
司玖夹起一筷子面条:“你会吃,她会做。”
温白芷自己面前也有一碗鱼汤面,不过她的里面摆了很多鲜嫩的鱼丸。
“这倒是,我经常有些想吃的东西,只要和翠枝说一遍之后,她就都能给我做出来。”
她吸溜了一口面,又吃了一口鱼丸。
“好吃,真好吃,又鲜又嫩的,面条也是恰到好处的程度,你吃你吃。”
司玖其实刚刚已经吃了一口:“确实很好吃,至少我的胃没有排斥它,甚至觉得很温暖。”
温白芷忙着吃面,没有空回复他。
司玖觉得她吃的很是勾起食欲,竟就真的看着她吃面,自己也吃了小半碗下去。
饭后,司玖问温白芷今日有何安排。
温白芷正帮司玖揉着胃,闻言回道:“应该会去找我那个朋友吧。”
司玖后背一僵:“挺好的,那会儿看你提起这个朋友就很开心的样子。”
温白芷笑道:“因为我着实没想到还能遇到以前的朋友,而且我找他也有些事要问。”
司玖强行镇定道:“如果要和朋友喝酒的话,就把平安带上,平安是有些武功在身上的。”
温白芷问:“可是平安不是一直跟着你的吗?昨晚也是,你竟把平安留给我指使。”
司玖道:“我现在不需要他随身伺候,这里不比京都,他更适合留在你身边。”
温白芷只好接受:“行吧,我不是不知道,只有我这边安全了,你也能放心,那你一个人的话,也要好好照顾保护自己知道吗。”
司玖失笑:“我都是在御前伺候的,能有什么危险。”
温白芷道:“反正凡事留点小心总是没错的,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发生意外呢。”
司玖:“你说的对,我会注意的。”
二人用过午饭后分别。
司玖回到御前伺候,温白芷则去找沈均策。
翠枝仍留在外面望风,沈均策则带温白芷去了自己的住处。
沈均策有些局促:“这里有些简陋。”
温白芷丝毫不觉得如此:“你忘了我们那个时候了吗,追击敌人的时候,好一些的时候靠着大树睡觉,不好的时候直接睡在雨地里都有。”
沈均策将她领到桌前坐下:“确实如此,那会儿心里只想着多杀敌人,为大成做贡献,从来没顾及过自己。”
甚至让闻白失去了生命,当然这些沈均策只会在心里想。
“是啊,那会儿的目标很简单,每天也都很充实,”她不由感叹,“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们为之拼命奋战厮杀的国家,背后是如何坑害我们的。”
沈均策瞳孔一震:“这是何意。”
温白芷此时没有太多证据,甚至她担心会影响到沈均策,她只好说道。
“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我也在收集。”
她说出正事:“均策,我来找你是有一事相问。”
沈均策正色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白芷斟酌道:“你知道的,我没有家人了,所以我想知道我那时战死之后,是谁将我的尸首收敛了回去。”
沈均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但他知道,她这么问肯定有她的原因。
“是司玖,将你的尸首收敛了去。”
“什么!你说是司玖?怎么可能呢,他那会儿还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子而已,他自己都保全不住自己的,我的尸首远在千里之外,他怎么可能呢。”
温白芷满是不信。
沈均策也不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那会儿你的死讯第一时间发回京都,四日后,司玖便带着一小队人马赶到了边疆,他竟是骑马来的,七日的路程,他愣是不眠不休跑了三天。
下马的时候几乎是滚下来的,我看到他那样,以为他都要死了。可他坚持了下来,甚至不用我们的搀扶,自己一个人手脚并爬的去到你的尸首旁。
不知为何,他那会儿没流一滴泪,但我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无限的哀凉。
之后他不知为何,甚至在,在,棺材里陪了你三日,那三日,他不吃不喝,我都以为他不会活着出来了。
可他又坚持了下来,被陛下派着跟随的人从棺材里揪了出来。
这之后,我听说他甚至要与你冥婚,他虽是侯府不受宠的孩子,但到底是侯府中人侯爷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事。听说他为此受了很大的家法,后来不惜被逐出侯府,剔除司家族谱,这才换来了和你的冥婚。
这后来的事我就知道的没那么清楚了,只知道他后来成了督公,成了陛下眼前的红人,也是其他人的眼中刺。”
温白芷一直安静听着他的叙说,身上却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很多事在这一瞬都能连在一起了。
所以司玖没被一起抄家的原因是因为他早被踢出了族谱。
或许他还有很多事瞒着她。
但她此刻眼中看到的只有那个,千里奔袭,只为见一个死人,最后一面的,傻子。
沈均策见她一直未说话,担心的问:“没事吧?”
温白芷咬牙:“我没事,”她又问,“你有酒吗?”
沈均策道:“有倒是有,但都不是好酒,入口不好还容易醉的那种。”
温白芷道:“没事,什么酒就行,是酒就行。”
她只觉得灵魂深处都钻出寒意来,迫不及待的想用酒将这寒意压下去。
沈均策很快将酒找来。
二人和从前一般对酌。
温白芷一直不说话,只一杯一杯的喝着。
脸喝的越来越红,头脑也越来越晕。
直到最后,她喝的晕晕乎乎,身子也左右摇晃着。
沈均策看到如此的她,几次想出手扶住她,都没敢。
就在她鼓足勇气想扶住她的时候。
一道冰冷的男声出现:“阁下想对我的妻子做些什么?”
他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赫然就是司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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