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玖将茶盏递给平安:“真是个怪女子,我以为她被这般冷落,会哭闹一番呢,倒是可惜了我这番筹谋,想着她哭闹一番我再趁机把她送回去。”
平安道:“非但如此,据说这温小姐现在已经睡着了,倒也聪明,留了个丫鬟在外面守着呢。”
司玖将身前的衣服理顺后作势要起身,平安赶忙上前搀扶。
“倒是小瞧了这个温小姐了,这人不用再审了,定是宫里派来的。”
平安待司玖站直后立马和他拉开距离,说道:“这么些日子来,宫里派来刺探消息的人不少,今日督公大婚也要来插上一脚。”
司玖声音有些暗哑:“他不放心我啊,肯定要时时刻刻找人盯着我才行。”
平安又问:“按宫里的习惯,肯定不可能只派这一个人来的。”
司玖眉眼有些疲惫:“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只抓了这一个,不抓其他的,我们得让他们有消息能传回去,让宫里放心才行。”
平安福至心灵:“所以督公是要去见见那位温小姐吗?”
司玖蹙眉,这一日夜他都没好好休息,更没吃上一口饭,此刻胃里翻滚着熟悉的疼痛。
平安见状忙问道:“督公可是胃疾又犯了?”
司玖摆手示意无事:“左右都是那位送来的人,她也是受害者,好好一个大姑娘嫁给我这么个阉人,倒是委屈她了,罢了,就算是为了让宫里放心,我也要走上这么一遭。”
平安低头道:“督公深谋远虑。”
二人走出大牢,外面早已一片漆黑。
天空黑的可怕,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平安道:“督公慢走,我去找盏灯来。”
司玖隐藏起快要流露的惧怕,道:“无事,离她那儿也不远,我们走过去便是。”
平安不再多言,二人安静的走着。
温白芷的房间外,翠枝早就靠着柱子在打着瞌睡。
司玖看着平安,又朝翠枝那儿使了个眼色,平安就懂了。
平安上前,轻拍了下翠枝的肩膀:“姑娘醒醒。”
翠枝被一惊,惊醒后朝地面栽去。
平安眼疾手快的扶起她。
翠枝这下子彻底清醒了。
借着廊下的灯笼,她看到眼前站着两个陌生的男子。
可用脚想都知道此刻出现在这里的肯定是司玖。
虽不知二人中哪个是司玖,但翠枝还是立马下跪道:
“督公恕罪,督公恕罪。”
说着她还朝地上猛磕了几个头。
她试图用这大动静提醒屋内的温白芷。
司玖上前,走上台阶:“起来吧。”
翠枝惶恐,仍不敢抬头。
司玖又说道:“我来见你们家小姐,你进去帮我通传一下。”
翠枝有些怔楞,还是平安在一侧提醒,她才迟疑的起身。
平安道:“我们督公要去见你家小姐,劳烦姑娘进去通传一声。”
翠枝这才如梦初醒:“好的好的,奴婢这就进去。”
说罢便推门进屋。
屋内的床上,温白芷正睡的不知日夜为何物。
翠枝连忙上前摇她的胳膊:“小姐快醒醒,快醒醒,督公来了。”
温白芷正梦到自己得到一箱金币,还没等她把金币收起来便被喊醒。
“督公来了就喊他进来呗,搞得那么客气干什么。”
翠枝庆幸这样的话没被司玖听见:“我的小姐啊,你快些起来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胡话呢。”
温白芷烦躁的起身,又被翠枝手忙脚乱的整理着乱掉的头发。
最后又将盖头盖好后团扇塞到她手里才堪堪离去。
门外,司玖还站的笔直的等待着。
秋风寒凉,一阵一阵的朝他身体里钻。
先前被罚跪的膝盖还没好全,此刻被风一吹更是疼痛难忍。
若不是他忍痛力强,换做旁人此刻早就疼的倒地不起。
所幸翠枝很快出来。
“督公,我们小姐已经准备妥当了,请督公进去。”
司玖微微点头后抬腿,他推开房门,留平安在外。
房间最东北角摆着床,床边坐着他要迎娶的温小姐。
他一步步的朝前走,脑海中想的都是那个飒爽的身影。
膝盖疼的有些麻木了,胃里也是如此。
等走到温白芷面前时,司玖早就疼出了一身汗。
烛光下,身着嫁衣的女子端坐在他面前。
她盖着盖头看不见容貌,又手拿团扇,挡着自己的羞怯。
司玖从下往上打量着温白芷。
目光最后停在她的脸。
然后他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温白芷手里的团扇。
司玖知道大成女儿出嫁都是要自己绣团扇的,他突然有些好奇一向以女工闻名京都的温小姐会在嫁给自己一个阉人的时候,为自己绣上什么图案。
他定睛看去,却不料看到的是团扇中间趴着一只没有眼睛的鸳鸯。
且鸳鸯的四周还绣了几棵青草。
司玖心头一颤,他颤抖着伸出手试图去拿温白芷手中的团扇。
而温白芷,她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她知道这人一定是司玖。她以为司玖要按照流程揭开自己的盖头,却不料他竟然要来抢自己的团扇。
司玖很容易就将团扇拿到自己手中。
他仔细观察着团扇上的图案。
一模一样。
和那个人曾经绣过的荷包一模一样。
记忆中,那人解释说自己想和旁人不一样,只绣一只鸳鸯。
又总绣不好眼睛便不绣眼睛,青草是为了防止鸳鸯饿了没食物吃。
这么独特的绣法,只有一个人能有。
司玖将团扇紧紧捏在左手,又颤抖着伸出右手,要去揭开这位温小姐的盖头。
温白芷莫名有些紧张,虽然她一直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次利益结合,大家不要太当真。
但这到底是她活了三辈子第一次嫁人。
司玖的呼吸有些凝滞,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
一颗心几乎要蹦出来的时候,司玖终于揭开了盖头。
盖头下的女孩容貌昳丽,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可这样的面貌,不是她,不是那个人啊。
司玖不可置信的退后两步,喉咙处漫上浓烈的血腥味。
一时间,这具破败身体的疼痛从四面八方向他裹挟而来。
他再也受不住,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鲜血。
在温白芷惊诧的眼神中,他又支撑不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晕倒前,他似乎是躺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隐约又听到有人在喊他曾经的名字。
“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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