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宜的表情有些勉强:“我付钱。”
“怎么能让你付钱?别把你爸的话放在心上,他节约惯了。”
王桂芬瞪了一眼:“老公,咱们跟女儿吃的第一顿饭,不管多贵都不贵。她现在就算要吃龙肉,我也去给她抓。”
许建国露出一抹憨厚的表情:“你说得对,我刚才不应该这么说话。”
许耀祖抬头:“妈,你以前这么抠门,现在居然变大方了,你对我也没这么好啊。”
“你跟你姐能比吗?她在外面受了多少年的苦!”
桑宜听见这些话,刚才心底的防备消散了不少。
虽然这个家庭不富有,但好像也没这么坏,也不是伏地魔家庭?
上菜以后,桑宜看见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开始蒙头干饭,并且吃饭的速度都不慢,三两下就把肉菜吃光了。
王桂芬踢了老公一脚,然后给桑宜夹菜:“桑宜,他们男人吃得多,我们农村人是这样,你别嫌弃啊。”
桑宜摇摇头:“要不,再加两个菜吧。”
好像不够吃。
“不用了,够吃的,那边还有免费赠送的炒饭跟水果,随便吃点就饱了。”
桑宜大概明白自己财迷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
一顿饭吃完,桑宜看见基本上都光盘,其实她自己都没吃多少。
这个时候王桂芬站起来:“我先去个洗手间啊。”
没多久,服务生拿着单子走进来:“一共消费600.”
许建国抹了抹油腻的嘴:“我的钱都在你妈那儿,等她回来结账吧。”
许耀祖低头玩儿手机,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桑宜想起刚才那个节约的妇女,站起来说:“我去吧。”
她直接去了一楼收银台,准备结账的时候,对方告诉她:“已经有人把账结了。”
桑宜有些诧异:“谁啊?”
难道刚才借口出来上厕所,但其实来结账了?
没多久,王桂芬着急地跑出来:“桑宜啊,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说好让我请你吃饭的,怎么能让你结账呢。”
桑宜愣了一下,如果不是面前的女人付的钱,那么唯一会结账的人就只剩下一个——贺今沉。
她收起了账单,淡定的说:“没事。”
“怎么没事啊,多少钱我给你。”
王桂芬拿出了黑漆漆的钱包,上面还沾染了油,里面放着卷成一团的零钱,红色的都没两张。
桑宜看了一眼,钱包里的钱加起来都没有六百块。
真的是很穷啊。
她按住了对方的手:“你们不是本地人吧,今晚打算住哪儿啊?”
“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打算今晚先住个旅馆,明天再租房子。”
“走吧,我带你们去找酒店。”
桑宜带着他们走出来,她对着附近比较熟悉,毕竟这里靠近老城区了。
她找了一家环境还不错的酒店,看着王桂芬:“我已经定好了房间,你们直接办理入住就行。”
“那怎么能行,这一路都让你花钱了,我们不用住这么贵的酒店。”
许耀祖可不想去住很差的招待所,连忙说:“妈,我姐对你孝顺,反正都是一家人了。我将来赚钱了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们。”
王桂芬看了一眼酒店房间,很高档,眼底闪过一抹激动。
桑宜走进房间:“你们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桑宜你这就走了吗?我还想着晚上咱们母女睡一起,好好聊聊呢。”
许耀祖添油加醋:“人家哪儿愿意跟你这种农村妇女一起睡,身上都有味儿。”
桑宜有些尴尬:“不是这样的,我习惯一个人睡。”
王桂芬看见情况不对,连忙捂着头晕在床上,旁边的许建国连忙说:”老婆,你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
桑宜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许耀祖冷淡说:“还不是因为你,妈这些年都有心病,导致了头痛的老毛病。”
许建国上前看着桑宜:“孩子,别的我也不要求太多,你就陪你妈睡一晚,算是了结她的一个心愿吧,算爸求你了。”
桑宜皱着眉头,她不想跟别人一起睡。
虽然这是她血缘上的母亲,可现在他们之间才见第一面,跟陌生人一样。
对方说着就要下跪,桑宜连忙扶住他:“你不用这样的,我晚上会照顾好她。”
桑宜始终都叫不出爸妈两个字。
许建国擦了擦眼泪:“那好,你跟你妈住一屋,我跟你弟弟住一屋。”
他们走后,王桂芬靠在床头虚弱的说:“桑宜啊,你放心,我虽然有病也不会拖累你。将来你弟弟的一切,也不会让你负责的。我怎么可能再让你背负上你弟弟的人生呢?”
桑宜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先别说这些了,好好休息吧。”
中年妇女拉着她的手:“我只是想弥补你,想看看你,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桑宜在旁边听着对方絮絮叨叨,诉说着当年生活不易,诉说着对她的愧疚。
她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等到中年妇女睡着了以后,桑宜才把自己的手拿出来,心情很复杂。
虽然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母亲,但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桑宜拿过手机,看见贺今沉一个小时前发来的:需要我来接你么?
桑宜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她回复消息:不用了,我会在这里住一晚。餐厅的账单是你结的?
嗯,第一顿饭当然应该我付钱。
桑宜看着他这句话,能想象得出来他说这句话的表情。
她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这个男人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贺今沉的车就停在楼下,他看着这家简陋的酒店,无法想象她是怎么住得下来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去打扰她。
次日,桑宜醒来得很早。
说实话她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更别说陌生人了。
王桂芬很快醒过来:“桑宜,你居然起来得这么早。”
“我得去上班了,晚了会迟到。”
“对对,我差点忘了,那你在哪个公司上班啊?”
桑宜犹豫了一下回答:“一家小公司,我先走了。”
她本能的没说在贺氏集团上班。
本来她也要辞职了,没有说的必要。
桑宜走了以后,王桂芬马上收集了枕头上掉的头发,露出一抹精明的表情:“终于到手了。”
也不枉费她演了一晚上的戏。
桑宜离开了酒店,看见贺今沉的车停在外面。
她看了一眼时间,迟疑地走了过去。
现在才六点多,贺今沉这么早就到了?
桑宜敲了敲车窗,男人摇下车窗,声音带着睡意:“起来这么早?”
桑宜坐上车,诧异看着他:“你昨晚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