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惠笑道:“这种事情还用听说吗?”
眼红别人有钱是多么正常的事情。
齐安国一顿,再次确定,程惠真不是个愣头青,这些道理,他从小耳濡目染,但是也直到自己工作了好几年,才彻底适应。
孟家的基因这么强大?
“对了,我还要两个工厂,一个做压缩饼干,一个做纯净水,就这里吧。”程惠拿出一张地图道。
这是一张内部地图,上面标出了京城那些无主的工厂或者空地、房产。
原来地图上有大大小小上百处标记,但是现在,里面有一小半,都是程惠的了。
各种工厂、各种福利房家属院、各种食品厂的小分厂。
今天又多一个。
这次选的都是齐安国辖区下的,他自然高兴,立刻批准:“要我叫人去清理修缮吗?”
“当然需要。”程惠道:“另外把水电都改一改。”
她提了自己的要求,说完直接走了。
齐安国看着她的背影松口气,没提郑曼茹,很好很好。
......
此时的郑曼茹,正板着脸在上班。
本来她拉着脸谁也不理,不想跟这些乡下人说话!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跟她搭讪,问问她京城是什么样子。
她可是京城人!京城来的!他们就不好奇吗?
其实大家都要好奇死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
不但没人说话,还没有工作交给她。
郑曼茹虽然不喜欢工作,以前有工作她都推给别人做,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不干活,是真无聊。
几天了,她每天都在办公室干坐着,一份报纸翻来覆去的看,她都要背过了!
依然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话,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
这感觉,就像她变成了一只鬼!可以看见周围的世界,却没有任何参与感。
有点恐怖。
这天,郑曼茹终于受不了了,再又一次找借口跟同事说话被无视了之后,她摔了东西径直离开了办公室,出了工厂大门。
她要去大街上找个人说话!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鬼!
没想到在门口被拦住了。
拦住她的不是门卫,而是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十八九岁,刚工作的小年轻。
小年轻看见她都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终于认了出来,终于有活干了!他立刻追了上去。
“郑同志,你要去哪?”他问道。
郑曼茹心里狠狠松口气,还好,她不是鬼,有人能看见她,有人愿意跟她说话!
这让她态度不错道:“我要去逛街,你是谁?”
小年轻道:“我是上面派来照顾你的人。”
他扭捏了一下道:“逛街可以,我得跟着。”
郑曼茹反应了过来,什么“照顾”她的?这是来监视她的!
“滚!”她心情立刻不好了。
小年轻来之前就被交代过了,这人脾气不好,他得让着她。
“你不让我跟着,我就有权把你直接带回工厂,你看着办。”他说道。
他也是有脾气的!
上面选他也是层层考虑之后的结果,如果选个没脾气的根本管不住郑曼茹,任她回京城,那还选人干什么?
“你!”郑曼茹被气到了,又没有任何办法。
看这愣头青的表情她就知道他说到做到!
郑曼茹气哼哼地走了几步问道:“百货商店在哪?带我去!”
这个没问题,小年轻领她去坐了公交车,去了百货大楼。
郑曼茹逛了一会儿,没买什么东西就出来了。
她走得匆忙,兜里没多少钱,更没有票,只能看不能买。
“带我去那个什么什么生产队!就是我女儿呆的地方,你知道吧?”她问道。
这么一想,身边跟着个人还挺有用,不然同事不跟她说话,她都不知道朝谁打听。
小年轻立刻道:“那快走,现在还能赶上一班去的火车,下午还能赶车回来!回不来可就惨了,阿县没什么住的地方,你只能住老乡家里了。”
郑曼茹知道“老乡”家什么样,一想到自己要睡土房子,可能有蟑螂蚂蚁耗子从自己头顶爬过,她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加快了脚步。
两人紧赶慢赶,赶上了火车,又搭了驴车、牛车、马车,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高家屯.....外。
没想到这个生产队在村口还有民兵守着。
“干什么的?”两个唠嗑的民兵看见过来的两人立刻警惕地问道,特别是看见了郑曼茹这个女人。
队长说了,最近上面通报说有个女特务在周围流窜,让他们警惕陌生女人,但凡不是本村或者周围认识的本地女人,一律不许进村!路过都不行。
郑曼茹看他们视线不善,一时竟然没敢说话。
小年轻道:“我们是来探亲的,你们生产队不是新来了一个女知青?这是她妈,来看看她。”
“不许进。”一个民兵道。
说是她妈就是她妈啊?这女人怎么能生出那么大年纪的女儿!
现在的人都很显老,特别是农村女人,40多快50,都当奶奶了,都可以叫老太太了。
而郑曼茹看起来只有30多岁。
“凭什么不让进?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你们是不是欺负我女儿了?!”郑曼茹激动了。
“谁欺负你女儿了?”一个民兵道:“我们是在欺负你。”
另一个民兵无语地看着他,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他们谁也没欺负!
开头的民兵也感觉自己说的不对,但是,就那样吧,爱咋咋地。
“我们生产队的规定,外人一律不许进!走开!不然别怪我们不气了啊。”
两个常年干农活的人,一身腱子肉,很有威慑力。
小年轻都不敢跟他们硬碰硬,再说,他为什么要碰?
他劝道郑曼茹:“既然人家这么规定了,你就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郑曼茹气坏了,外人果然指望不上。
“我要见我女儿,今天见不到她,我就不走了!”她说道。
“那就别走,在这耗着!”一个民兵道。
谁怕谁,到点了他就回家吃饭,有人替班!
他们24小时在村头村尾守着,还有人围着村子巡逻,6班倒,一班2个人,一人一天5毛钱,大家都抢着干。
郑曼茹尬住了。
没有办法,狠话都放出去了,就得耗着了。
现在已经是7月末,正是热的时候,这是一条小路,路边也没有树荫。
她又不想像个男人似的随地坐,只能站着。
很快,她就要被晒晕了,她多少年没遭过这个罪了。
就在她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听到身后“叮当”铃响,一架马车赶了过来。
还夹着一股恶臭。
她扭头一看,就看见她女儿生无可恋地跟在一个装着大粪桶的马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