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戚太后又来坤宁宫了，还是趁君御炎不在的时候来的。
而且她不是空手来，还带了一箱珍宝，说是给知瑾知瑜拿着玩。
话是这样说，不过箱子打开，里面都是漂亮的首饰珠宝，是其当贵妃期间，‘受宠’嘛，先帝赏的。
给知瑾知瑜玩是假，分明是送给慕容九的，只是她拉不下脸，不好意思说是专门送给慕容九的。
况且她给知瑾知瑜送的各种小玩意儿，都是直接送到两个孩子那边的，哪会经慕容九的手啊。
不过戚太后倒也大方，尤其是对知瑾和知瑜，还会从民间搜罗许多小玩意儿让他们玩。
慕容九笑着收下了。
“这些太贵重，臣妾就暂且先替太子公主保存着，等他们长大些再送给他们。”
戚太后原本怕她不收，见她收下，略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笑容。
慕容九喝着茶，只闲聊了几句，假装看不出她有话想说的样子。
戚太后不是一个善于隐藏的性子，甚至还有些急脾气，东扯西扯了几句，她就开口让其他人都退下，想和皇后说几句体己话。
红仪多看了慕容九一眼，慕容九笑着摆手，红仪这才带着其他宫女一起退下。
“不知母后想和臣妾说什么？莫非是关于王璎珞的事情？”
戚太后没想到她一说便中，点头道：“哀家这几日，满脑子都是王璎珞的那些事，实在太匪夷所思，连做梦，哀家都是梦见的她。这实在是太神奇了，竟然能有人从未来而来。”
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慕容九目光飘远：“世界上，总有一些难以用常理度之的事情。”
就像，她是重生者。
王璎珞是穿越者。
戚太后点头：“是啊，是啊。”
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眶都微微发红。
慕容九眉心微蹙，有些奇怪。
她以为戚太后过来，是想询问关于后世对戚太后的描述。
因为之前就交代过芙蓉，关于他们这些人未来的事情没必要同戚太后讲。
免得戚太后顺着未来去改变自己。
就像王璎珞口中的戚太后，是个常年礼佛的佛教信徒，与世无争，活了一百多岁，十分长寿。
但事实上，戚太后对佛法并未有多大的兴趣，佛经都没有抄过一本。
或许她长寿是真的，但有些东西，野史上留下来的也不一定正确。
“哀家来找你，是想与你告别，也算是为过去固执的我告别。”
这话一出，慕容九脸上满是惊诧。
“您此话何意？告什么别？”
“以前哀家看不进去佛经，这几日突然能看进去了，或许，是哀家与佛法有缘，此时醒悟，倒也不算晚。这是佛祖给哀家的启示。”
戚太后的语气认真，神态也真挚，并未与她说笑。
慕容九却有些听不懂了。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冥冥之中的。皇后，以前哀家对你有偏见，是哀家不好，你别放在心上，从今往后，哀家打算去寺院认真礼佛，为皇室祈福，为你，为知瑾知瑜，为皇帝祈福。”
慕容九万万没想到，太后竟然要出家！
当然也算不上真正的出家，算是俗家弟子，但这转变也太大了，太突然了，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太后说做就做，慕容九劝了劝，也没劝动，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是说着玩玩试探人的。
佛说四大皆空，她就什么都没带，当天便要出宫。
没办法，君御炎和慕容九只能亲自把她送到皇家寺院去，等以后另修了寺庙，再考虑给她挪地方，毕竟她是太后，需要侍卫守护。
之所以要另修寺庙，则是因为戚太后和太皇太后关系很一般，这么多年来，说过的话，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
免得影响清修，还是以后分开来好些。
这一路上，戚太后都没有说话，一直沉默。
到了皇家寺院，戚太后去见了太皇太后和寺院住持，也一直情绪低落。
就在慕容九和君御炎都觉得她是不是又后悔了的时候，戚太后提出送他们回去。
到了寺庙门口，戚太后红着眼睛同二人告别，尤其是君御炎，眼神之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夹杂着难以言表的愧疚。
这一刻，慕容九终于明白，戚太后投身佛门，许是因为愧疚吧。
所以她才会说出“悔悟”二字。
她是真的为过去的所作所为后悔了，那些亏待、无视甚至利用自己亲生儿子的过往，终于让她内心崩塌，所以她想用下半辈子，为儿孙祈福，真心悔过。
君御炎自然也明白了一切。
他薄唇微抿，却也未能说出什么安慰戚太后的话来。
幼时的遭遇，在他心中，又何尝不是卡在胸口的一根刺呢。
只是，如今这刺，有了被软化的迹象。
回去的路上，慕容九握紧了君御炎的手。
她也没有安慰什么，原谅不原谅，她不是当事人，事情没有落到她的头上，她没有资格在这上面去发表什么意见。
但，这当然算是一件好事了。
醒悟和不醒悟，区别很大的。
或许终有一天，他会原谅戚太后。
毕竟，他们身上的亲情是难以割舍的。
等他调整好情绪，慕容九才半开玩笑的同他说道：
“看来史书上的记载没错，戚太后果真会进入佛门呢，以后还会长命百岁。可惜王璎珞拍马屁的时间早了点。”
之前王璎珞特地从宫外给太后带回经书，想着讨好太后，却没想到，太后真正进入佛门，是在她出事之后。
说起来，王璎珞还算是导火索呢。
世事真是难预料。
君御炎突然看着她道：“史书上不是说，我们还有一儿一女？看来也是真的了。”
慕容九脸颊爆红，这人真是，好心安慰他，他倒是会打蛇上棍的。
君御炎一把将她抱住，温柔道：“骗你的，我们有知瑾知瑜就好了，你生他们的时候受了大罪，我不想你再受苦了。”
慕容九勾唇笑了。
有他这句话，她便不觉得苦。
至于还要不要孩子，那就顺其自然好了，要是真意外怀上了，也不能打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