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他指的是她右侧颧骨处高肿的地方。
顾池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没事......”
她想移开,却清晰地感受到时谨言的手指紧紧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无法移动,只能被他牢牢地锁定在原地。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说实话。”时谨言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中透露出丝丝严肃和探究。
顾池池的嘴唇微微颤抖,她知道时谨言一向洞察力敏锐,不会轻易被蒙骗。她此刻陷入两难之境,心中纠结着是否坦白一切。
“我说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您肯定不信……”顾池池的声音略带颤抖,她试图解释,却又觉得言不由衷。
时谨言的眼神透过清澈的双眼,仿佛能洞察她心底的每一个角落。他注视着她,仿佛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真相。
“老板,”顾池池最终豁出一切,下定决心,“我......”
话到嘴边,顾池池犹豫了,心脏急速跳动,仿若惊鸿一瞥。
万一实话实说了,老板大怒,让我滚出律所怎么办?我实习期刚过,就这样狼狈的被踢出去,以后哪家律所还肯要我!
不行,绝对不行!
可不说实话,老板从别的地方知道这件事,岂不是会更生气,故意隐瞒,罪加一等!
顾池池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低垂下头,眼眶渐渐红润,心里默念:完了完了,现在要怎么补救?
“十,九,八,七,五,四,三,二.......”
时谨言一字一字停顿细数,每一个数字落在顾池池心中,掷地有声。
一字还未出口,突然间,脑中闪现出一个念头。
顾池池瞬间脱口而出。
“时谨言,我喜欢你。”
顾池池猛地抬头,目光直视着时谨言。
时谨言的眼睛深邃而漆黑,正专注地盯着她,似乎是在研判她此刻的举止,捏着她下巴的手,却松开了。
他的脸部轮廓冷硬、棱角分明,此时却略显柔和,微启的薄唇稍稍张了张。
他的鼻梁挺拔,下颚线条坚毅,五官精致俊朗。
他看起来是如此英武帅气。
可此时此刻的顾池池,哪有心思欣赏他这副美人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用狼锤把自己捶晕过去。
顾池池低下头去,一脸苦笑地望着灰色洁净的瓷砖,心里欲哭无泪:天啊,顾池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鬼?你不仅是在犯贱,你简直就是在作死。
顾池池咬牙,暗骂自己愚蠢。
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告白,还告得如此顺畅,没有半点磕绊。
天呐,我的天呐!我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来!
顾池池的脸火辣辣的疼,尤其是被扇耳光的那侧,羞愧得快要窒息。
她缓慢地挪动脚步,想要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再悄无声息地消失。
然而——
时谨言却比她更快一步。
顾池池尚且来不及迈出第一步,整个人就被拉扯进男性宽阔厚重的怀抱。
她仰头便对上他幽深沉稳的眸子。他的眉峰微皱,似乎因为生气。
“转移话题的本事倒是有长进。顾池池,我不喜欢别人撒谎。”他冷漠地宣布,“说吧,是谁打的?”
顾池池咽了下口水,艰难地吞吐道:“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我......”
“说实话。”
他根本不给她狡辩或者掩饰的机会,强势地打断她,将她逼至墙角,无路可逃。
顾池池眉头蹙起,他是对告白免疫吗?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顾池池这下你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我说,我说。老板,你先松开我,好吗?这样不觉得有点暧昧吗?”
时谨言没有动,仍旧保持原状,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语调凉薄,“继续说。”
这个时候了,他还是这么淡定。
顾池池深吸一口气,说:“老板,我说了,您不要生气。”
时谨言冷声:“你先说。”
“我的脸,是被刘春艳打的。”顾池池道,“今天早晨我到工位后,发现昨天她交给我的关键证据不见了。正在我翻找的时候,刘春艳就来了,说是我给她发的消息。可我不记得给她发过消息。再后来,我就把证据丢失的事跟她说了,然后......”
“然后她根本听不进去,还扇了你一记耳光。”时谨言松开她,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嗯……差不多是这样。”
时谨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转身走进房间里。
顾池池心里慌得一批,连忙解释:“老板,证据真的不是我弄丢的,我非常肯定,昨天我已经把证据放在了抽屉的文件夹里。”
她捏紧了手,不知该不该说出自己的怀疑,毕竟她现在没有证据指控。
时谨言从房间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白色的小型药箱。
他沉默不语,打开药箱拿出药膏,往她脸上涂抹,动作有些轻车熟路。
冰冰凉凉的触感传递而来,顾池池才恍惚回过神,自己刚才究竟干了什么荒唐的事儿!
他的手指很修长,指腹粗糙温暖,指甲圆润干净。
她怔怔地瞧着他的手指,一颗小小的心像被泡在温泉里一般,软绵绵的,又烫烫的。
时谨言的动作又轻又柔,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声音环绕立体,传入耳中:“你是傻的吗?被人扇耳光不知道躲开?”
顾池池微愣,迟疑地叫道:“老板......您相信我?”
时谨言没有直接回答,自夸道:“我对我自己培养出来的人,还是很有自信的。要是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那只能说明,我时谨言能力不行。还有,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人情绪不稳定,你跟她相处,一定要保持安全距离,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太大意了!”
顾池池的心尖儿微颤,他在责备她,但是他的眼里流露的却都是关切与宠溺。
“谢谢老板,您教训得是。”她乖巧地认错,轻声笑出声来。
“嘶......”
脸一挤压,痛楚袭来。
时谨言抬眼看她。
顾池池粉唇嘟起,委屈地说:“老板,疼。”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时谨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揉乱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是怕碰坏他珍贵易碎的东西一般。
“活该。”
梆的一记脑瓜崩扣在了她的额头上,顾池池吃痛地叫出声。
“好好长长记性吧。”时谨言坐在一边,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而后继续翻看《止于心安》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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