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没有再说话，将锅里的菜捞起来，下一道菜下锅。
孙冬阳见他动作越发利落娴熟，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父，您变了。”
顾盛皱眉：“我变什么了？”
孙冬阳：“您从前勤于修炼，终日四处历练提升修为，从不懈怠，不肯浪费丁点时间。”
“如今你每天不是去小澄师伯那里找事做，就是做饭，抱着灵儿玩。”
“有时候小澄师伯根本就不需要你帮忙，你还非要找点事情做。”
“师父，您没发现吗？您现在的生活已经变成围着小澄师伯转了。”
他语气中带着埋怨，满脸写着不高兴。
顾盛愣了一下，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
厨房外，传来苏澄的声音：“顾盛，饭怎么还没熟啊？”
顾盛立即应声：“来了！”
师徒二人把菜端了出去。
四个人开始坐下吃饭。
孙冬阳整体是个积极乐观的孩子。
他没有低落多久，跑出来摸摸金毛仙君，逗沈乐两句，脸上的沮丧便一扫而空了。
今日为了庆祝苏澄的大作正式完成，顾盛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
还去凡界买了好酒。
苏澄给自己倒了杯酒，站起来说：“四年了，我的《长白宗炼丹笔记》终于正式完成了。”
她仰头一饮而尽。
顾盛勾了勾唇，端起桌上酒杯，回敬了一杯。
沈乐和孙冬阳喝的是灵果榨成的果汁，两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也很是为著作的完成高兴。
回忆这四年安静、枯燥又充实的时光，苏澄心中十分感慨。
“《长白宗炼丹笔记》包含了关于现世存在的三百九十八种灵植的相关分析和介绍，还有前人创造出来的八十多个丹方，以及在下原创的八个丹方。”
“此书蕴含了前人的经验，和后人，也就是我和你们的智慧结晶。”
“是现世最为全面，最为详细的炼丹笔记。”
沈乐和孙东阳听苏澄说书中还蕴含了他们俩的智慧结晶，忍不住相视一笑，眼中都带着激动、兴奋，以及自豪。
顾盛从三年前开始参与苏澄的著书事业，帮她做了不少事，也知道这本书的重量。
心中也是十分感慨。
苏澄酒量不太行，一杯就上脸了，整个人也亢奋了起来。
她高声道：“《长白宗炼丹笔记》能够完美结尾，首先我得……”
顾盛觉得苏澄第一个感谢的应该是他。
毕竟他帮的忙最多。
那两个小助手平日里只不过帮她打打杂而已。
而他干的都是技术活，不一样的。
沈乐和孙冬阳挺直了腰板，觉得自己也在感谢的行列中。
苏澄：“感谢自己。”
“感谢努力又坚韧不拔的自己！”
顾盛、沈乐、孙冬阳：……
苏澄腰间挂的小水壶中，幻洱嘻嘻笑出了声。
苏澄感慨道：“四年了，为了写这本《长白宗炼丹笔记》，我真是太辛苦了！”
“我每天起早贪黑，除了吃喝拉撒，基本所有时间都用在这事上了！”
“我他妈读高三那年都没这么用功过啊！”
幻洱：“读高三是什么意思？”
顾盛和沈乐、孙冬阳已经习惯苏澄时不时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词。
但是幻洱习惯不了。
不懂就问是它的天性。
苏澄介绍道：“高三啊，就是高中第三年。”
幻洱又问：“高中又是什么？”
苏澄：“高中，即是大学与初中之间的一个学习阶段。”
幻洱：“那大学……”
苏澄被问烦了，“别问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幻洱默默闭嘴了。
顾盛默默将手朝苏澄的酒杯伸过去，准备把她的杯子撤了。
苏澄按住自己的杯子，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当然，我还得感谢你们。”
“若没有你们相助，我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
“若没有你们相伴，我也很难把这件事坚持下去！”
她再次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将两块砖头那么厚的《长白宗炼丹笔记》拍在桌上，大手一挥，“此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它将震动整个修界！”
“我们四人！扬！名！立！万！”
沈乐他们这才发现，书册的封面上，著书人的名字后，被苏澄加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正是他们的名字。
他们的名字，被加入了作者的行列。
沈乐惊讶道：“小澄师伯！你把我们的名字都加进去了！”
苏澄摸摸她的头，笑道：“说什么加？你们本来就是作者之一。”
孙冬阳摸着书封上自己的名字，心情无比激动。
“跟着小澄师伯混真是选对人了。”
“我孙冬阳年纪轻轻也是著过书的人了！”
顾盛反应相对平静，笑着吐槽了一句：“字真丑。”
苏澄瞪他一眼，“不懂欣赏。”
沈乐和孙冬阳哈哈大笑。
孙冬阳跑过来晃顾盛的胳膊，“师父，我们快些做抄本吧，我要给我爹送去一本！”
这样孙家就会知道，他在长白宗多有出息。
家中叔叔伯伯兄弟姐妹都会以他为荣。
他已经能够想象，他们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著作上，会是何表情。
三杯酒下肚，苏澄就开始眼神迷离，叭叭叭了几句之后就倒在了桌上。
迷迷糊糊之际，她来到了浪潮汹涌的东海。
她立于靠岸的宽阔礁石之上，看着眼前的一望无际，“这便是东海，鲸妖生活的地方。”
带着腥味的海水深绿如墨，让人看不清海里有些什么东西。
看不清，她却知道，里面藏着的是未知的危险，叫人忍不住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海水拍打在礁石上，拍出一摊又一摊的白沫。
荡起的海水打湿了她的鞋袜和红衣衣摆。
海风拂面，她心如止水。
幻洱在她腰间的锦囊中瑟瑟发抖，“通往深海的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放了我吧。”
她淡淡一笑，痛快地解开了锦囊。
幻洱重获自由，有些难以置信。
它飘在半空，问她：“你真的，就这么放过我了？”
她又打开锦囊，“倘若你放心不下我，便同我一道入海。”
幻洱立即跑得飞快，“不了不了！！！”
它跑开一段距离后，又回头，“苏澄！你当真一定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