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九回来护尔满门遭屠戮
今世孟贲罗士信找不到了娘、找不到了哥哥,简直要发疯了。突然间,想起来护尔了。这可就激起了满腔怒火了。他一琢磨:我娘、我嫂子加上我是被这长腿老鸹给打进鸟笼子,还饿着我。后来,我好像从他手里把我娘、我嫂子给救出来了。我跟他又大战半天。再往后,就找不到我娘、我嫂子了。那甭问了,肯定又被这长春老鸹给抓走了。呃……我找他要人去!这傻子就开始犯傻劲儿了。向人一问来护尔的住处,人家用手一指,马上就打通了他的记忆了,曾经不止一次跟随哥哥走到过来护尔的府门前呢。“嗯!好!我跟来护尔要要我娘、要我嫂子去!”这位拎着自己那杆三丈多长的铁旗杆是直奔来府。
那来府对他来说也就迈两步的距离,这家伙走路太快了。“腾腾腾腾……”几步就来到了来护尔的府前,他拖着大旗杆往里就冲啊。这玩意儿太长了,拐个弯、掉个头都很麻烦,指不定哪个地方别一下,哪个地方划一下。所幸这傻子力量太大了,别忘了他是头一猛,那力量没边儿没沿儿。这铁旗杆如果被哪个墙给别住了、被哪个屋檐子给挡住了,他不说来调动调动、转个个儿或者是往后倒一倒,他想不起这个。一看被别住了,“哎!”双臂一较劲,“哗——”这堵墙就得塌呀。“稀里哗啦——”这屋檐儿就得倒啊,要不说傻呀。所以,他还没有进去来府呢,这来府家的门楼子就已然给拨了烂了。“稀里哗啦——稀里哗啦——”往下一落,惊动了看门的了。
如果来护尔还在齐郡、还在家,那看门的就得到门外面,在那儿守着,那显得有威风。但今天来护尔不是随军打仗去了吗?离开齐郡了。这家人也懒——老爷都不在了,何必装模作样的?在外面守着门呢。所以,都跑门房里去了。外面“稀里哗啦”的把这人惊动了。“怎么回事儿啊?”出来一看,哟!一条铁旗杆差一点没把人给戳了。“哎呀!怎么回事儿?!”
这傻子不管那一套啊,夹着铁旗杆(已然卜楞正了)往里就闯,“腾!腾!腾……”
“哎!哎!什么人?你干嘛……”过来就拦。那拦得住吗?用手一扒拉罗士信,罗士信肩膀一甩,“哎呀!”“噔噔噔噔……”“噗通!”就趴那一个。这个伸手一拦:“别往里走了……”罗士信一抬脚,“咣”一下子踹冒泡了,踹到墙上,当时镶墙里了。罗士信睡觉不知颠倒,用力不知道大小啊,他哪知道这一脚有多大力气啊?觉得没怎么使劲。其实,这劲儿使得不小啊。“咣”一下子就把人踹墙上去了,当时骨断筋折、气绝身亡。
“嗡……”这下子守门的吓坏了,大喊大叫起来:“赶紧的!有匪徒!有匪徒哇!快来人呐——”这府上就炸锅了。
罗士信眼珠子都红了、直勾勾的,这傻劲儿、混劲儿全犯上来了,拖着大铁旗杆往里走。“咣!”这铁旗杆就杵到了门里头的这影壁上了。你要想进去,那得转过影壁。但是,三丈多长的大铁旗杆呢,也转不动啊,你倒把它竖起来?这傻小子也忘了。“邦!”一下子就杵上了。“嗯……嗯?怎么走不动了呢?啊——有这玩意儿挡着呢。哎……我把这儿推倒了吧!”“忽闪——忽闪——忽闪——忽闪——”“哗——”一使劲,这一堵影壁墙就倒在那里了,暴土狼烟的往上一冒,这个时候,整个来宅里面就乱套了——“哎呀!有歹人呢!有歹人伤人了——”人家有看家护院的,咱们说过,老来家是山东大族啊,来护尔、来卫尔兄弟俩还没分家,父母都跟着他们在一起呢,还有来护尔的老婆、一些女眷,虽然没有孩子,但是老来家人口也不少啊,看家护院的也不在少数。再加上来护尔又是齐郡的监军,人家家还有一定的亲卫队,虽然大部分跟随来护尔出征了,但是也留下了一部分,因为现在怕齐郡仍然山东义军的余党,所以不得不防,有一些看家护院的、一些亲兵卫队在这里保护家小。还真就留对了。一看闯进来一个疯子,拿着一个大铁旗杆,“这是什么人呢?”这些人各持刀枪就出来了,“什么人?还不赶紧把凶器放下!赶紧把凶器放下!”这些人“呼啦——”一下子就把罗士信给围住了。虽说围住了,那也离着三丈多远呢。怎么呢?他这个大铁旗杆三丈三呐,人不敢往前进呢。
罗士信一看这些人一个个横眉立目、手持刀枪把自己围住了,罗士信一吃惊,这傻劲儿就更往上犯了,人就更混了。他突然想起来押送他们到大兴城的一路之上,那来护尔对他就是横眉立目。来护尔手下人也都是拿着枪、拿着刀对他没有好气啊。当时,这傻子又认为这些人就是这一路之上害我的人。其实,这些人一个都没有,但是他不知道啊,一看这种情景。哦,这又要伤害我呀?“呃……呃……你们敢……呃……呃……长腿老鸹在哪里?呃……我娘、我哥哥在哪里?呃……让他们出来!我要找我娘,我要找我哥哥!你们把他们藏在哪里了啊——”这罗士信简直要疯了,呗儿呗儿直蹦啊,舞动这大铁旗杆呼呼带风。
这大家也不明白罗士信说什么玩意儿,什么哥哥、嫂子、娘的啊?这是个傻子呀!有人不认识罗士信,不知道罗士信的厉害。一看这个傻子挺着枪、面冲北,得了!趁着他不备,我就他背后下刀子吧!把他砍死就完了!这位偷偷地抽出刀来,让别人在罗士信前面引着罗士信的注意力,自己蹑手蹑脚来到罗士信背后,一咬牙,“呼——”把这刀往上一举,照着罗士信后脑勺就是一刀啊。这一刀狠狠地给罗士信砍上了。
“咔!”罗士信就觉得一疼,一卜楞脑袋,“嗯?嗯?嗯?”他用手往脑袋后面这么一划拉,黏歪歪的,一看血流出来了。你别看罗士信,咱说过,刀枪不入,就是这人皮糙肉厚。但是他不防备、用劲,这一刀下去,那毕竟是有锋刃的呀,一下把头皮剁少的还是砍破点儿。但是罗士信还是有功夫,没有把天灵盖削掉啊,一般人早就把脑袋砍半拉了,就这样把脑皮儿给砍破了,血流下来了,脖子一热,用手一捂,黏歪歪,一看是血,罗士信不干了,一回手,“啪!”罗士信的胳膊多长啊,用胳膊往后使劲一抡,他也不管后面是谁、后面有什么呀,一抡,“啪!”正好抡在这小子脑袋上了。这一抡,当时“嘎吧”就后面这位颈椎彻底粉碎性骨折呀。当时“嘎吧”一下子脑袋就耷拉下来了,而且往后耷拉。这位吭都没吭,“噗通”一声气绝身亡!又打死一个呀。
“嗡——”这些人一看,“真不行,大家一起上!”“一起上!这个歹徒有把子力气!”“哗——”往上一涌。
这个时候,罗士信见到血了,那就不再是人了,就像个魔王似的了。他本身就傻呀,受到巨大的刺激,那更加像发疯似的,抡这三丈长的铁旗杆,“噗啦啦啦——”“哗!”怎么呢?抡到这廊柱上,把廊柱给挑翻了;“咣”一下子,这屋檐子倒下来了;抡到荷花缸上,“库嚓!”荷花缸粉粉碎,“哗——”这水就流出来了。抡到谁身上顿时骨断筋折,没得活呀。抡飞的,抡到屋顶上去的,抡到墙上去的,从墙上扔带出去的……那就甭提了,反正好几个眨眼间是死于非命啊。但是,三丈多长的铁旗杆使起来也不方便,这边挂一下,那边挂一下,划拉没多长时间,“咔吧”一声,那毕竟旗杆太长了,前面太尖了,这铁旗杆别折了,三丈多长,从中间别成了两截,罗士信手里留着一个一丈五六长短的这么一个大铁杆子呀,就说这个也长,但是相对起来比刚才那三丈多长要顺手得多呀,就成一根铁棍儿了。抡起来,“啪!啪!”“嘡啷啷——”那刀枪碰着就得飞呀。罗士信不管那一套了,逮着人就砸,见着人就抡,“噼啪!噼啪……”一会儿工夫打死打伤十来个。这些人就再也不敢上前了。
罗士信就已然冲到了堂屋,“咣!咣!”就拿铁杆子把这堂屋的窗户、门全给捅破了,杀将进去。“哎……娘!娘!呃……黄雀儿哥……”到里面,老娘、哥哥没发现,发现了来护尔的父母、来护尔的老婆、来护尔的家人在这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呐。眼瞅着人都打烂了、打飞了呀,多恐怖啊。
罗士信一看儿,“嗯……你们是谁?嗯……见到我娘、我哥哥了吗?”
“呃……没、没、没、没见呀……呃……我、我、我们是来护尔将军的家小,我是他爹……”“我是他娘。”“我是他媳妇儿。”“我是他的小妾呀……”
罗士信一听,“什么?你们……呃……是长嘴老鸹的……呃……谁?”
虽然这些人不知道长腿老鸹是谁,但也能听出个七七八八。“呃……我、我是他娘。”“我是他爹。”“我是他老婆……”
“哼!”我们说了,罗士信现在已然疯了,一听,“呃……你们都是长腿老鸹的娘……哎呀!长腿老鸹呀,你把我娘给弄没有了,你这里一堆娘啊,我让你一堆娘!”“咣!咣!咣……”抡起掌中的铁旗杆就把在场的这些人全部砸死了。可怜呐,血流如河呀,太残忍了!
说:“这种作为对不对?”那肯定是不对的,肯定是残忍的,肯定是没有人性的。但是,您别忘了,这是罗士信呢,他精神上有病啊,他是个傻子呀,他哪里想到这些东西呀?光想自己娘了,恨这来护尔,举起大铁杆子把他们全砸成肉饼。可怜来护尔就被灭了门了。幸亏没孩子,有孩子,估计也得惨遭毒手啊。
拍扁了之后,对罗士信来说一点震惊感都没有,因为他的思想不在这里。“呃……娘啊……哥哥呀……”又满屋转悠,反正是遇到谁就拍谁、遇到谁就打谁。来宅倒了霉了,没跑的,只要撞见罗士信骨断筋折,要么被砸成肉泥。
那跑了的算幸运,赶紧地到郡衙里报告啊:“来了匪徒了,血洗来宅呀!赶紧过去抓匪徒啊!”
齐郡也有守兵,守兵也有指挥。指挥一听:“这还了得呀?这难道又是山东反贼的余孽不成?快!快去抓余孽!抓匪徒!”带着当兵的,“呜——”奔着来宅这个方向就来了。在半道之上就把罗士信给堵住了。
因为罗士信转了个圈儿,把来宅都捣毁了,该杀的人也杀了,没有一个带活气儿的了,也没找到自己的娘和哥哥,这位失魂落魄似的,由打来宅又冲出来了,又奔着太平街专诸巷这个方向又走来了。怎么?他又想回家找一找,看看娘和哥哥是不是回家了,有的时候不在家,我转一圈又回家来了,就想起这事儿了。所以,他又回来了。结果在半道之上碰到这伙当兵的了。
有认的用手一指:“就是他!刚才血洗我们来宅的,就是他!快!快抓住!”
“嗡——”当兵的往前一冲,要捉拿罗士信。那能抓得住吗?现在罗士信就是个魔鬼呀,本来理智就不清,现在那就更没理智了,抡开手中半截的铁旗杆,“噼啪!噼啪!啪!啪……”挨着就死,碰着就亡啊,一扫就倒下一大片。
最后官兵把这弓弩手调出来了,一看,用一般人抓不住这个歹徒,就得放箭把他击毙、把他射死!弓弩手张弓搭箭冲着罗士信箭如飞蝗,“啪!啪!啪!啪……”就打过来了。
罗士信左躲右闪,他也知道躲避呀,躲不及了,“砰!”肩膀头上中了一箭,就是一疼,“啊!这咬人的啄木鸟好厉害呀!”他把羽箭称为啄木鸟。一看,那不能往前冲啊,他也知道保命,掉头就跑啊。
这些官兵赶紧往前追,弓弩手端着弓弩往前追,但是罗士信跑得快啊,他是飞毛腿啊,“啪啪啪啪啪……”他会工夫,把这官兵就甩开了。罗士信带着官兵就在齐郡里头就开始兜圈子了。他也漫无目的,左一头、右一头就在这兜了一天呢,闹得齐郡是天翻地覆,老百姓家家关门闭户啊,都知道来了个杀人魔王,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吓得闭门不敢出来了。
现在,罗士信身上也受了伤了,有剑伤、有刀伤、有磕的碰的……那哪能说一点伤不受啊?但是这位皮糙肉厚也不懂得疼啊。
直兜到傍晚,天要黑了,都到北门内了。“嗯?”罗士信一看,“呃……这我认得,呃……我就从这里……呃……进来的。”
后面的灯球火把都点着了,“杀呀——抓歹徒啊——”当然了,雷声大雨点小,蹦到切近,谁也不敢上前啊。
罗士信一看这么多人追自己,他也害怕,他不是不害怕,一看,我跑吧!就由打北门往外冲啊。
这时,北门早关了。为什么呢?里面发生变故了,四门要紧闭,这北门早就紧闭起来了。罗士信一看,拿着这大铁棍子,“嘣!嘣!噔!”把守门的往旁边这么一拨楞,守门的:“我的妈呀!”吓得谁也不敢阻拦,赶紧逃命吧。左右奔散,他们跑了。
罗士信来到门内,用手中的半拉铁旗杆,“砰!”一挑那大门闩。城门的门闩那得多重啊!得好几个人才能上上。罗士信就一个人,双臂一叫劲,“哎——”是力挑铁门闩!什么叫铁门闩呢?木头外面包着铁皮呢。往上一挑,把门闩给挑开了。然后,又用大铁棍子,“砰!”往门缝这么一杵,左边拨拨,右边拨拨,“哎——”就把这两扇大门拨开一条大缝。
罗士信一看能够挤出去了,“噌!噌!”两步来到那道缝处,一侧身子由打两扇大门的缝隙他挤出去了。挤到外面撒腿跑了没多远,一看护城河,吊桥吊着呢。其实现在罗士信最简单的方法,是用这根大铁棍子把吊桥那绳索给拨断,吊桥往下一塌一倒就横在护城河上了,他踩着吊桥就出去了。但罗士信傻呀,他想不出这招来呀,一看这吊桥吊着。绕过吊桥,一看是护城河,后面还有追兵,“杀呀——追呀——拿呀——”罗士信一看。“哼!嗯?嗯……我跳河吧!”“咚!”这位夹着铁旗杆跳河了。您别看跳河了,罗士信的水性可好了,左手夹着铁旗杆,用右手划水,这也不知道是狗刨啊还是自由泳,反正是人家划水速度特别快。“唰——”一会儿工夫就划到对岸,爬上来,也不顾着身上疼了。“呃……哥哥……呃……娘……”又想起哥哥、娘来了。现在也不知道该上哪个地方找哥哥、找老娘了。所以,夹着大铁旗杆,这傻子又漫无目的地奔西北下去了。
他下去了,这城里头的官兵没抓住罗士信。但是,也有很多官兵认出来他了,尤其是守门的说了:“我们看出来了,他就是秦琼秦叔宝的那个傻兄弟罗士信呢。哎呀,伤了我们不少人呐,赶紧点点伤员吧。”这么一点,这一路之上,被罗士信打死的十五个,受伤的五十六个,有轻伤,有重伤。再到来宅一看,好惨呐,来宅二十多口全被罗士信给杀了,老来家的至亲一个没剩,全拍扁乎了,都和在一起了。
可把负责防务的官员吓坏了,赶紧写了加急塘报八百里加急送往前营啊,告知郡守唐弼唐大人、告知来将军,这敢怠慢吗?当天就八百里加急给送来了。
送到唐弼手里,唐弼一看,吃了一惊。后来发现原来做这个案的是秦琼的兄弟罗士信,这没办法呀,这是个傻子呀。尤其是看到最后,说老来家被灭了门了。哎呀!唐弼一看,这事儿跟我关系不大,弄不巧还能帮助我呢。所以,这才把塘报交给来护尔。
来护尔不看则可,一看,您想想,谁受得了啊?至亲死了二十多位呀,被人给灭了门了。当时是昏厥在地呀!
唐弼马上吩咐:“抢救!”
抢救过来之后,来护尔是放声痛哭。
唐弼一看:“来将军呐,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跟着我一起回齐郡为你家人料理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