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杜伏威火并下阴手
赤法灵官单雄信是个讲义气之人。但是,这种人都有短板。什么短板?道德上的短板。就怕别人说自己不讲义气。果然,被这杜伏威几句话说得单雄信无言以对,扭头就走啊。幸亏今天带着程咬金呢。程咬金混不吝呢,我管这个呢?当时,程咬金就把单雄信给叫住了,然后对翟让说话,你不是拿义气来压单雄信吗?我同样拿义字来说:“翟让,单雄信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个地方是不是原来是人家黄君汉的地方?黄君汉是不是归单雄信管?那么现在单雄信要上山,你是不是应该迎接呢?程咬金这话没明着说,但是话里话外全带着呢,说得翟让脸一红。
翟让心说:我本来就想着让单二哥上山,这不是杜伏威斜里插了这么一杠子吗?杜伏威刚才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我也是一时语塞。现在被程咬金这么一说,翟让马上就想表态——
杜伏威在旁边一看,哟!翟让给说动了。杜伏威赶紧又插了一杠子,说:“程咬金,你难道没听到我刚才所说的吗?我刚才说得很明白,瓦岗寨可以欢迎单员外,但是瓦岗寨不欢迎山东义军!”
他一说这话,程咬金把眼一瞪:“我说你谁呀,啊?!你是谁呀?!我在跟瓦岗大寨主说话,哪有你插言的份儿呢?没大没小啊,真是不知轻重!还不给我退了下去!”
“哎,哎?!”杜伏威一看,这个地盘是你的是我的呀?哎,在瓦岗寨里敢这么跟我说话!“姓程的,你别忘了你所在的地方是瓦岗寨!焉能容你如此猖狂!”
程咬金一听:“姓杜的,你也别忘了你待的地方是瓦岗寨!焉能容你如此猖狂!”他给反过来了。
“嘿!这瓦岗寨……”
“啊,瓦岗寨怎么的?瓦岗寨怎么的?瓦岗寨是谁的?瓦岗寨是人家翟寨主的,是人家黄寨主的,跟你姓杜的有关系吗?我听说了,你也是走投无路投奔了瓦岗寨,人家翟寨主把你给收留了。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也是客!我们现在作为另外一拨客人在跟主人说话,碍着你这个客人什么事儿呢?人家主人要留、要不不留,那都是人家主人的事儿,跟你有何关系?你在这里仨鼻子眼儿多放他一个屁!”
“哎,哎……”杜伏威心说:我这是鼻子眼啊,我这是粪门呢?这人说话太气人了!“姓程的,你要知道啊,这里虽然是瓦岗寨。但是,我是南边的瓢把子,也归我管!”
“别来这个!你要说这样的话,人家单二员外还是你们的总瓢把子呢,你还得归单二员外管呢,你怎么不服从领导呢,啊?有你这样跟你们总瓢把子说话的吗?”
“哼!他已然破坏了绿林规矩,他现在不是我们的总瓢把子了,他是朝廷反贼!”
“啊——呸!哦,到这里又不论绿林了?那不论绿林可以不论绿林,论私情啊。那么现在谈的是单雄信跟翟让的私情,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跟你有关系吗?”
“翟让这里归我管!”
“你不是说不论这绿林了吗?你到底论不论?”
“我……我……这……这……”
“你这什么这呀?我觉得你这人有毛病啊!要论绿林,那现在你是南边的瓢把子,单雄信是总瓢把子,你该听单雄信的,你不能够对老大这么说话。对老大这样说话,你就乱了绿林规矩。按照绿林规矩,就得把你点天灯了呀;如果说,你不论绿林。不论绿林也行啊。人家单雄信跟翟丈论私交呢,跟你没任何关系。请你一边待着去!别说话!大人说话,小毛孩子跟着插什么嘴呀!”
“啊,啊?”杜伏威一听,我成小毛孩子了?“程咬金,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怎么没我插嘴的份儿啊?你说论绿林还是不论绿林吧。论绿林,我是山东大响马东边的瓢把子尤俊达他大哥!虽然尤俊达金盆洗手了,金盆洗手传给我了,我就是山东的瓢把子!你是南边的瓢把子,我东边瓢把子,咱俩平级!这要是按照地域,弄不巧瓦岗还属我们东边管辖呢,它怎么能够属你南边管辖呢,啊?也就是这两年,尤俊达金盆洗手了,东边无人管辖,所以单雄信才把翟让介绍给你,让你跟翟让两个人多亲夺近,对不对?没说让你管人翟让啊。人家是总辖大寨主,这里是瓦岗寨,你也是客,你不能喧宾夺主。你喧宾夺主,这就是坏了绿林的规矩,你懂不懂?要是论私。论私更好了!单雄信那是翟让的恩公,我是谁呀?我是单雄信的四哥。那论着我跟人翟让的关系比你近!所以,这里头哪有你的事儿了?你在这儿叫唤什么呀,啊?人家翟寨主完全能够做瓦岗寨的主!收留不收留我们,翟寨主你给一句明言吧,我们就听你的。至于其他人呢,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不听。也希望啊,没关系的狗不要乱叫。”
“哎,程咬金,你骂谁是狗啊?”
“你看,我没提名没提姓,哪个龟孙瞎答应啊?”
杜伏威给气得呀,程咬金这嘴里怎么乱七八糟什么话都有啊?“哎……嗯……”他见说不过程咬金,扭头看看翟丈:“翟寨主,看见没?看见没!这还没上山呢,就这么横啊。这要是上了山,我恐怕瓦岗就不是你的了!”
“啊——呸!滚一边去!说什么呢,啊?你是不是在说你自己?你上了山了,人家翟寨主把你收留了。可是你呢?你想替人家做主啊。你自以为你是岗山之主,对不对?我说姓杜的,别说那么多!咱是水贼过河,甭使狗刨。你心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你呢,被人家打的走投无路,投奔了瓦岗山。人家翟寨主心好收留了你。结果,你狼子野心呐,就想霸占瓦岗山,就想把人家翟寨主一脚给踢下去,甚至想把翟寨主给杀死,你夺了岗山,对不对?现在看我们要上山了,你又害怕了,怕我们上山于你的阴谋不利,对不对?你百般地阻挠。姓杜的,你说我说的话对不对?!哎,要是英雄好汉的,你就直接说对也不对!你说!”
“我……我……”杜伏威没想到程咬金一下子给自己来个大揭盖儿啊,把所有的事情全给自己揭开了。那本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说出来。这样,彼此都有个面子。这一旦揭开,“噌!”一下杜伏威的脸就红了。“姓程的,你、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这意思,你说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对!你说的都是假的!你无心占据瓦岗寨,我根本就没那心思!”
“你不想做这翟寨主的主啊?”
“对!翟寨主永远是瓦岗的大寨主!”
“哦……那你还跟着叫唤什么呀,啊?那人翟寨主跟我谈管你何事啊?那你还不给我退下。”
“我……哎?”杜伏威一听,我怎么又被绕进去了?“哎呀……程咬金——”
“你别说了,别说了!现在这个事情很简单。你要是没有狼子野心,要是不想做人家翟寨主的主。你就在旁边听着。是留是不留,人翟寨主一句话。你如果再插言,那你就是狼子野心,想把人翟寨主给踢下去,你做瓦岗之主。你自己做决定吧。这事儿不是说的,这事儿是做出来的。哎,做决定吧!”
“我……我……这……我……这……”杜伏威张口结舌呀——我还说什么呀?我一说,我就是要侵占山寨呀。“我……”一时间,他无言答对了。
程咬金轻蔑一笑:“翟寨主啊,看来这杜伏威没有心想占瓦岗寨呀,你还是瓦岗之主。现在就听你一句话了,是收留我等还是不收留我等啊?”
翟让一看,呵!从哪儿来这么一位程咬金呢?我原来以为,他就是劫皇杠的悍匪,一介匹夫。哎,没想到啊,这个嘴皮子还挺利索。哎呀,这舌头根子还挺硬。你看,把杜伏威压成这样了。哎呀……翟让心里头甭提多么舒服了。这些天,被杜伏威把自己压得已经精神快要崩溃了。结果今天被程咬金这么一骂,骂得杜伏威在旁边脸红脖子粗、哑口无言。翟让心中痛快!心说话:“赶紧趁热打铁,把我这单二哥给接到山上就得了。”
翟让说:“哎呀,单二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呐。现在有难来投,小弟焉能不收留啊?小弟我是双手欢迎!”
“哎……”程咬金一听,“这就对了啊。五弟,你看怎么样啊?”
“呃……”哎呀!单雄信心说话:我这四哥的嘴还真够厉害的,两边堵!把这杜伏威也堵成这样了。今天要不带我四哥来,这事还就麻烦了。单雄信现在对程咬金有点刮目相看了。“哎呀,多谢贤弟!多谢贤弟呀!贤弟,你放心,我们都商量好了,咱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合在一起之后,未来如果推翻了大隋王朝,咱们是共分天下呀……”
“啊——我不同意!”“咣!”怎么呢?旁边的杜伏威是忍无可忍了。去他娘的呀!我在这里讲什么仁义道德呀,啊?!干脆呀——干脆撕破脸得了!杜伏威一咬牙“咣”一脚把面前条案给蹬翻了。“噌!”就站起来了:“我不同意!翟寨主啊,刚才我把话都说明白了,如果你收留这个单雄信,就等于收留国家的反叛,就等于要把官军引到瓦岗寨。那样一来,咱们就危险了!”
程咬金说:“你怎么又蹦出来了,啊?做山寨之主的那是翟让翟寨主。翟寨主都已然答应了,你怎么又在这里放屁了?!”
“哼!我不能不放屁!不不不不……我不能不说话!翟寨主,别忘了,我在山上还有几千弟兄呢。现在瓦岗那不是原来的瓦岗了,那不是翟寨主你自己手下原来那些喽啰兵了,还有我的弟兄呢!现在如果官军来,那威胁的不光是你,还有我的利益呢!所以,这瓦岗不能说你自己说了算,现在大家应该商量着来!”
“怎么样啊?哎呀……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獠牙露出来了。哎,刚才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你这个小子狼子野心呢。人家翟寨主收留你,你就想把人家山寨吞为己有。你这小子自己还不承认。结果,没两句话,你自己说出来了吧,啊?现在这山寨上不光翟寨主一个人说了算了,你也得说,因为还有你的喽啰兵呢。那好办了这事儿,你呀——带着你的喽啰兵下山不就完了吗?你找别的地方去。我们引来官军也跟你无关,你也安全。你这样办不行了吗?谁让你你在瓦岗山了呢?哎!谁让你在瓦岗山受朝廷威胁了呢?你自己走啊!没人拦着呀!”
“啊,啊?”杜伏威一听,怎么我这么一说,要把我赶下山呢?“哼!有我在山上,你们就不可能得逞!”
“哼!你刚才聋啊?难道没听见,翟寨主已然同意我们上山了。你不同意,你不同意能怎么着哇?”
“怎么着啊?来呀!把这两个人给我拿下!”
他这一声令下,“哗”一下子,由打外面拥进聚义分赃大厅一百多号人,都拿着刀枪,“唰!”都指向程咬金和单雄信。
单雄信吃了一惊,“噌!”当时用手就握住了自己胯下的宝剑。程咬金、单雄信都佩戴宝剑呢。那古代的将领都两件兵器——长兵器和短兵器。长兵器,跨马打仗用。短兵器,近处防身。单雄信一看不好,当时手按剑柄:“嗯?杜伏威你想干什么?!”
程咬金一看:“哟!嘿!杜伏威呀,难道说今天你就想在瓦岗山造反吗?你这可是当着瓦岗山总辖大寨主的面儿把人给叫进来的啊。你这拿着刀、拿着枪对着的可不光是我们俩,还对着翟寨主呢,你居心何在?!难道说,你想把翟寨主也给杀了不成?”
这时,“咵!”翟让也忍不住了,一抬脚把面前的条案也踹了。“噌!”他也站起来了。“杜伏威!你这是何意?”
“我……翟让!既然事到如今了,咱也没有什么话讲了!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现在是站在我这头儿,你还是站在单雄信和这程咬金这头儿,啊?!如果说你站在我这头儿,咱们一起把这程咬金、单雄信万刃分尸,拒山东义军于寨门之外!咱们还可以在山上好哥们儿、好弟兄地待着;如果今天你执意要把这人以及山东义军给收下。那讲不了、说不清,我杜伏威不能由着你!”
翟让一听,“欻!”眉头一挑:“杜伏威!你不由着我,你还想怎么样?”
“哼哼哼哼……现在你看到了,这都是我的手下。我实话告诉你,现在整座山寨都是我的人!哼!姓翟的,这瓦岗可不是你的天下了啊。识趣的,你就认了,跟着我干,咱们还是好哥们儿,你仍然不失瓦岗寨主。如若不然,真的撕破面皮儿,那咱今天就火并!”
“哟!”程咬金乐了:“火并啊?嘿嘿,我可听说过,火并就是黑吃黑呀。哎呀……我说姓杜的,刚才还在这里满嘴的仁义道德呢——还讲不讲义气呀?讲不讲绿林规矩呀?现在第一个不讲的就是你呀!翟寨主,看见没?看见没?什么是好朋友?什么是一匹白眼儿狼!你看得清清楚楚啊。据我所知,黄君汉黄寨主也被这小子给宰了呀,那可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呐。这一块地儿本来是人家黄寨主的,人家让给你了。人家不让你收留这位姓杜的,你非得不听啊。结果呢?唉!你引狼入室把人家黄寨主给杀了。翟让啊,你要不除掉这位姓杜的。你想想,你对得起黄寨主吗?哎,你的义字何在呀?!”
这程咬金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消息,这么一说,翟让当时也火了。“仓啷!”一下子把所挎宝剑也拽出来了,剑尖儿一指杜伏威:“杜伏威!你这个狼子野心之辈!今天终于露出你的獠牙来了。想夺我的瓦岗寨?你痴心妄想!来呀!”他也一声令下。
“唰!”由打着殿后也拥进了好多喽啰兵。闹了半天,翟让人家这两天一直也防范着这一手呢,有一些亲兵卫队一直跟随自己呢。一声令下,这人“唰”一下子也冲出来了,双方就进行对峙了。那就等着双方的主人再下一声令,那就开始进行火并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间大殿外面又有人喊了一声:“翟让啊!还不叫你的人把刀枪放下!你看这是谁?!”
随着这一声喊,“唰!”那杜伏威手下往旁边一闪,让出一人胡同,由打外面进来一伙人。最前头的走的正是辅公祏。
就见辅公祏右手拎把刀,左手拎着一孩子,刀刃搭在孩子的颈嗓咽喉上。这孩子泪流满面:“爹爹!爹爹……”
“啊!”翟让一看,哎呀!辅公祏手里抓着的非是别人,正是自己三岁的儿子翟天赐啊。再看后面那当兵的,拿着刀枪杵着的,一个是自己的夫人,一个是自己的老娘。
原来,辅公祏跟杜伏威早就商议好了。杜伏威跟翟让开寨门迎接单雄信、程咬金。辅公祏到内宅把翟让的夫人、老娘以及孩子给挟持住了,拎到了前寨,这就是人质啊。
翟让心说:我已然叫人保护着我的家眷呢。怎么还是落到了他们手里?
“嘿嘿!”辅公祏一乐:“翟让,你是不是觉得有人保护你的家眷呢?我告诉你,那些人有一半都已经被收买了。其他的一半,刚才都被我们宰了。这没办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那不是你死,就是我生啊。杜大哥,看你的了!”
杜伏威是一阵冷笑啊:“翟让,看见没?你的孩子、老婆、老娘都在我手里。还不赶紧下命令,让你的手下把这程咬金、单雄信万刃分尸喽!只要把他俩杀喽,咱们还是好哥们儿。你放心,你的家眷我是一根毫毛也不动啊。赶紧下手!”
“我……”翟让看看程咬金和单雄信。
程咬金一乐:“怎么着?现在犹豫了?想杀我和单雄信?翟让,别犯傻!我告诉你,如果说你现在把我俩杀了,你的老婆、孩子一个也保不住!不但他们,连你也保不住!杜伏威马上就会对你下手,把你的人头往高杆上一挑,告诉我们山东义军说是你杀了总瓢把子!你就成绿林人的公敌了。姓杜的,你说我说的对也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