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九回父子原为冤家对头
靠山王杨林听了九太保小陆逊孔喜的话,觉得言之有理。不行,我不能放叔宝回去呀。他回去很有可能会做出蠢事,到那个时候,酿出大祸就不好收拾了。他赶紧一转马头:“众太保,随我追呀!”
啊?其他太保一听,追谁呀?
“追书叔宝!追!”老王爷一马当先又下去了。
众太保一看老王爷都追了,“呃,呃……追吧!”齐催战马、乱抖丝缰跟着老王爷也追下去了。
本来两者就没差太远,也就是有半个小时路程吧。秦琼和上官狄的马都慢。时间不大,又被杨林追上了,离多远都看见秦琼的背影了。而且,秦琼旁边好像还有一匹马,马上之人那不是上官狄吗?老王爷眼神好,一看秦琼,心中大喜,在马上又高喊了:“叔宝——叔宝——我儿留步——给我站住——别走啦——”
秦琼一听,坏了!靠山王怎么又追上来了?吩咐上官狄:“兄弟,还是那样,你接着往前跑,我再挡一下老王爷。”
“哎呀,叔宝哥哥,这、这回追来,不知道老王爷他心中怎么想的,会不会对你有危险。”
“哎,你就别管了。我想王驾千岁对我也不会有什么恶意。你快走!”
“哎,我、我先走一步。这马真耽误事儿啊!啊——驾!”上官狄又往前跑了。
秦琼又把马勒住,一转马头,就在这里等着杨林。
杨林一看秦琼站住了,心中大喜,催马向前,时间不大,来到秦琼马前。两人离得也就是有那么十米的距离吧。马头对马头,彼此都看得很清楚。“吁——”杨林勒住马匹了吗,“哎呀,叔宝儿你跑得太快了,让为父好追呀!”
秦琼在马上一拱手:“王驾千岁,您怎么又追上来了?您还有什么事儿啊?”
“叔宝啊,刚才时间仓促,我把一些事情忘了。呃……我想问问你,你见没见着你的妹妹紫燕姑娘啊,她是不是来给你送信儿了啊?她人呢?上哪去了?”
秦琼心中一凉,心说话:紫燕姑娘已然跳下山崖了。有心给老王爷说实话,让老王爷赶紧派人去寻找紫燕姑娘的尸首,但又一琢磨:如果给老王爷说了,那指不定老王爷的心里怎么悲痛呢?何必如此呢?秦琼一咬牙关说:“王驾千岁,紫燕,我没见着啊,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她没在您身边吗?”
“哦,你没见着紫燕?”
“我没有。”
“哎呀……这丫头跑哪儿去了呀?嗯,那好吧,回头我再好好找找她。那我再问你,上官狄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刚才跟你并马而骑的那是不是上官狄啊?”
秦琼一听,这瞒不了,刚才自己挡杨林的时候,也都把这报信之事推给上官狄了。所以,现在无须隐瞒。把头一点:“不错,王驾千岁,上官狄确实跟着秦琼在一起。”
“你带他走干嘛呀?王驾千岁容禀,一来这件事情牵扯到秦琼,因为那来护尔所押的是秦琼的家眷,如果我过去,很容易讲不清楚啊,我是当事人啊。如果我告诉他说,我奉了王驾千岁之命,让你打开木笼囚车,放我家小出来。那来将军怀疑怎么办?来将军不相信我怎么办?到那个时候没有证人呢。所以,呃……秦琼我擅作主张把上官狄带在身边,由他作证,代表王驾千岁您见到那来护尔,来将军就不再多疑了。到那个时候,事情反倒好办了。所以,请王驾千岁恕秦琼之罪,我把中军官带来了。另外,中军官他毕竟盗了令来私通秦琼,违犯了军令了。我也怕他在王驾千岁面前,您一怒之下将其问罪呀。所以,我想着把他带出来,等王驾千岁您气消了,我们再回来在王驾千岁面前领罪。这就是我考虑的两层意思呀。”
“嗯……”杨林点点头,“叔宝儿啊,你考虑得十分周到啊!”
耶——十二家太保一看,这还夸呢!哦,人家跑了,人家避你的罪。这还周到呢!哎呀……估计我们几个要是这样盗令通报其他人,我们也跟人跑了。那你还不得通报全军、全国一体严拿呀?我们成通缉犯了!嘿!要么说老百姓所言非虚呀。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我们跟着秦琼是没办法比呀。
秦琼一听靠山王这么说话,秦琼的心稍微地平静一点,又是一拱手:“既然如此,那王驾千岁,您就请回吧。秦琼解救完家眷,必定回来到老王爷前领罪!”说着,秦琼就要转马头。
“叔宝儿且慢!”
秦琼停住了,“呃,王驾千岁?”
“叔宝儿啊,刚才时间仓促,也是父王我考虑不周了。我觉得吧,我不该让你走。”
“哦?父王为何食言呢?”
“哎呀,倒不是食言呢。叔宝,你想想,你现在什么心情啊?我知道你救母心切,现在你是乱了方寸了啊,你都敢违背父王我的将令,都敢带着我的中军官走了。那么见到来护尔,万一来护尔连你们俩都不相信呢,对不对?很容易,你脑袋一糊涂,火一上来,做出傻事啊。这是父王为你着想啊。所以,刚才我考虑考虑,这样吧,叔宝,你也不用去了。本王吩咐上官狄拿着本王的命令在沿途之中接着这来护尔。只要是碰见来护尔就传本王之命,让来护尔打开囚笼木车把你的家眷释放出来。然后,让上官狄就近租一些马车也好,轿车也罢,拉着你的家眷来到大兴城。到那个时候,你一家人也就团圆了,你也就一动不如一静了,好好地跟着我到大兴城去,皇上还等着咱们呢,还等着给你封官呢。你到大兴城得了官职,你的妻儿母亲也来到大兴城了,那多好啊,一家人团圆,其乐融融。总比你现在乱着方寸,风似风火似火地跑回去营救你的母亲要万全呐。叔宝,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呀,跟随本王回去了吧。”
秦琼一听:我都跑到这里了,我还能回去吗?我回不去了!哎呀,杨林呐,咱从此就成路人了,咱们之间这道鸿沟是再也填不平了,我不能跟你回去呀。秦琼在马上苦笑一声说:“王驾千岁,您刚才也说了,秦琼我现在心绪已乱、方寸大失了。你要把我带在身边,要把我带到大兴城,我得急死。我现在恨不得肋生双翅赶紧地见到我的老母、见到我的妻儿啊。望王驾千岁理解秦琼现在的急迫之心,我说什么也不能跟你回去,我得赶紧地去解救我的老娘才是!还请王驾千岁见谅!”
“这……叔宝儿,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呀?我把道理都给你说清楚了,你难道还不理解吗?”
“王驾千岁,俗话说的好啊,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呢。这件事情没发生在您头上,发生在我秦琼头上了,您不了解秦琼之心,没办法感同身受。我现在急着赶紧地回去见到我的老娘,秦琼我不愿意再多说了,还望王驾千岁见谅!有什么事儿,回头我秦琼一定回来,在老王爷面前领罪也就是了!望王驾千岁成全则个!”
“哎……”这杨林一看,心说话:叔宝有的时候也真别呀!不行,我不能放他走啊。就他这脾气,现在心乱成这样子,那指不定会酿成什么大祸呢?那我怎么留住他呢?哎……哎!杨林一看,秦琼顶着的盔、挂着的甲,那鸟翅环得胜钩上挂着的虎头造金枪,老王爷眼珠一转,有主意了!其实,这主意也是馊主意,把老王爷逼到这里了。“嗯,好吧,叔宝儿,你要执意要走,本王也不便留你。这么着,你这一去非止一日,本王现在离不开你呀叔宝。你这么一走,我要是见不着你,我这心一定会空落落的,这你得理解呀,所谓人老多情啊,谁让咱爷们儿投脾气呢。唉!这么着吧,你要走,你就走,本王就不拦你了。不过呢,呃……叔宝,你把你顶的盔、挂的甲,你马上挂的虎头造金枪给我留下,这是父王送给你的呀,你给我留下。我就把这盔、这甲、这枪挂在我的营帐之中,或者挂在我的住处,让它们伴随着我,以解本王对你的相思之苦啊……”
哟……十二家太保一听,好家伙!老头子也有相思苦啊。哎呀……我们光听说过男的对女的、女的对男的,一对恋人之间有这个相思之苦,还从来没听说过男人对男人、老头对小孩儿也有相思之苦。嘿!哎呀,看来这真是一对打不烂的义父子啊,我们谁都不如!这秦琼如果再像之前似地留在王驾千岁身边,我们哥们儿就再无出头之日了,就冲这次机会,怎么着我们也得把这秦琼给整死!十二家太保各怀鬼胎。
说:“老王爷为什么要这盔甲呢?”老小孩嘛。心说:我这么一索要。你如果不好意思给,你就得整个人留下来。如果,你真的脱那脱盔甲,还得换衣服呢,你里面没衣服啊,对不对?里面有些内衣,那管什么用呢?那要换衣服,此处没有换的,那就得找附近的村店呢、城池啊,到那儿去。只要是你一下马,时间一长了,咱爷俩稍微地唠一唠,你那个急的心往下降降火,这人就能留住了。您看,逼得这位靠山王杨林居然想出这么一条小孩子的计策。
他这么一要,秦琼心里一咯噔。秦琼也没想到老王爷来这一手,这可是个领军带队的军事家呀,怎么跟小孩过家家似地给我要东西——咱不玩了,你、你把东西给我!怎么成这样了呢?“嘿!”秦琼苦笑一声,“王驾千岁,我这副盔甲和这杆枪不是王驾千岁您给我的吗?您怎么……呃……又要给我要回去呢?”
“呃……叔宝,别误会,别误会!不是我索要啊,本王说了,这盔这甲给你了,那就是你的。只不过,你这一走,本王想你呀,你先给我留下,我睹物思人,以解我相思之苦,就这层意思。如果说呢……你、你不肯脱呀,干、干脆这样,叔宝儿,像刚才说的那样,你随本王回大兴城,我马上派人拦路截着来护尔,绝对不会让你母亲、你的家眷受半分委屈。你就相信本王,本王以人格担保,担保你全家老小的安全,担保你秦叔宝个人的安全!哎,我这么说吧!当着这些人的面儿,我在这里指天发誓:叔宝儿,你赶紧回来。甭管有什么案子牵扯到你,叔宝儿,我现在对天发誓,你只要跟随本王,那王既往不咎!原来怎么样,咱还怎么样,叔宝儿快快回来吧……”
哎呦……十二家太保一看,得!就这老王爷呀,恨不能得下马给人家跪下呀。哎呀,人家甭管犯什么错,只要回来,在他面前一点事儿没有。这要换成我们,要杀官造反呢?那我们就得灭九族啊!哎呀……这十二家太保更加恨秦琼了。
再看老王爷,哎呦,眼睛当中都转了泪了。
秦琼一听,心里也是一热。您说人没情。哪能没情啊?!秦琼跟随杨林这么多天,觉得这个老王爷,您别看表面严肃,其实是个热心肠之人呐,对待自己没那么好的了,坦诚对待,恨不能把这颗心掏出来,那确实是喜欢自己,能够感觉出来。但是,如果说老是这么纠纠缠缠的,看来我也跑不了啊。另外,男子汉大丈夫办事不能拖泥带水呀。既然我决心要与杨林决裂,要与大隋王朝决裂,那我何必再欺骗这么一个老人家呢?罢!罢!罢!事到如今,干脆咱就别有这一层关系了,我把什么话都说开了,就此恩断义绝,一刀两断,各奔东西,倒也干脆!
秦琼想到这里,一股热血上涌,英雄之气油然而生。他突然间,一抬腿,“咯楞“一声,把鸟翅环、得胜钩上的虎头造金枪挑在了手中,在手中“扑棱”一颤,“呔!杨林!你这话好无道理!”
秦琼一这说话,“嗡——”杨林带着的十二家太保、偏将、副将顿时大哗。怎么?这秦琼怎么直呼王驾千岁名讳呀?直呼其名在古代那是骂人的话呀。“名”是自己称的,哎,“我秦琼怎么怎么样。”“我杨林怎么怎么样。”“名”是自己称的。“字”是别人称的。您看,杨林从来都称秦琼“叔宝儿”或者“叔宝”,称的是“字”。如果直呼人家的“名”在古代是大不敬啊,对人家很不尊重,要么有那个词句话叫“直呼其名”呢?平辈之间直呼其名尚且不敬,何况一个晚辈对长辈啊。你直呼长辈的名字简直是在骂长辈,这些人能不乱吗?“嗡”的一下子,议论纷纷。
老杨林当时也愣了一下,“呃……叔宝儿,你刚才说什么?你、你怎么直呼父王我的名字呢?我哪句话说错了?”
“请王驾千岁收回‘父王’这个称呼!你我二人今天已经没了这层关系了,你给我索要这盔这甲这杆枪,秦琼我不能给你,因为这套盔甲和这杆枪本来就属于我秦琼,而不属于你杨林!靠山王,你说秦琼我所说的对也不对呀?”
“呃……”杨林没闹明白呀,“叔宝……”这杨林也不能说叔宝儿了,人家都那样了,先称叔宝吧。“叔宝,你这话何意?这盔这甲这杆枪难道不是本王送给你的吗?”
“哼!靠山王,我来问你,这盔这甲这杆枪原来的主人是谁?他姓字名谁?你又如何得到这盔这甲这杆枪的呢?”
秦琼这一句话揭开了杨林内心最深处的痛了。杨林一机灵,“叔宝,这话不是你该问的,本王也不便回答于你。我只告诉你,这盔这甲这杆枪乃是本王最敬重的一位朋友的遗物。我把我最爱的东西赠给你了,现在跟你索要。因为这盔这甲这杆枪不但有着你的体温,它也保留着本王那位老朋友的风采。本王离不开这盔这甲。所以,才向你索要,难道不成吗?”
“哼!靠山王!你离不开他,可是秦琼我更离不开他!既然你不肯说这盔这家这杆枪的旧主是谁,那秦某就给你揭开吧!他的旧主人是不是北齐齐州刺史姓秦,我恕个罪说秦彝字子厚,秦彝秦子厚呢?”
“哎?”杨林一听,“叔宝,你怎知这盔甲旧主的名字?”
秦琼苦笑一声:“杨林呐,因为我就是秦彝秦子厚的不孝之子,他乃是秦某的天伦父亲啊!”
“什么?!秦彝秦子厚是你的父亲?”
“不错!正是家父!”
“不对吧?叔宝,我曾经问过你,哎,你好像告诉我你的父亲……呃……是个做小买卖的?”
“哼!”秦琼说:“那只不过是事态所迫,秦琼我不得已才撒谎欺骗你。”
“哎呀!”杨林一听,眼前一黑,真如同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