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东再次成为战场,对垒的双方是国共双方的庞大军队。
1947年初,国民党军调集重兵至鲁西南寻求决战,华东野战军决定先打汴梁再歼援敌。人民解放军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陈赓、解富治兵团和华东野战军西线兵团挺进中原,以品字形阵势完成战略展开,并挫败了国民党军对大别山根据地的围攻。1948年5月上旬,国民党军统帅部为摆脱中原战场被动局面,部署13个整编师30个旅担任中原地区重要点线的防御,另部署12个整编师27个旅、4个快速纵队担任机动作战任务,企图寻中原野战军主力或华东野战军西线兵团留置黄河以南的三个纵队决战。1948年6月,华东野战军西线部队在中原野战军配合下,出其不意地攻占中南省会汴梁,并在睢县杞县地区歼灭区寿年兵团。华东野战军在战役第一阶段全歼汴梁守军整编第66师等,8月在战役第二阶段歼灭区寿年兵团部及整编75师等,活捉兵团司令区寿年和师长沈澄年,在战役第三阶段给予黄百韬兵团以打击后成功撤退,并在之后不久发动济南战役,攻占济南,全歼第二绥靖区。
在这个偏远的乡村里,村民们对于国共两党的军队并没有明确的区分,他们只是简单地根据军装的颜色来辨识。他们知道,那些身穿黄色军装的士兵,以及那些身穿灰色土布军装的士兵,就像蚂蚁寻找食物一样,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人潮,一眼望去,只见队伍延伸向前,似乎永无尽头,而后面的人也同样不见踪影。
前一天的夜晚,这支庞大的队伍开始经过村子,而到了第二天早上,队伍依然没有结束,依然不断地有士兵从村里穿过。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沉重,仿佛是大地的节奏,他们的存在感如此之强,以至于整个村子都仿佛在为他们让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村民们时常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炮声,那声音震撼人心,仿佛能够震碎房子的四角,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这些炮声,就像是战争的音符,不断地在村子上空回荡,让人们的心情无法平静。
在那个年代,张大妮成为了一位母亲,她迎来了自己的女儿。然而,命运弄人,当这个女儿长到十多岁的时候,她不幸因病离世,这让张大妮悲痛欲绝。在那时,张大妮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有所寄托,开始把部队的穿插迂回急行军称为“过队伍”。对她而言,这个词汇不仅仅是对军队行动的描述,更是她对女儿思念的一种寄托。每当她提及“过队伍”这个词时,眼前都会浮现出女儿的身影,而这份思念也成为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些队伍行走时都遵循着一个基本的规则:位于前面的队伍行进速度较快,以至于几乎没有机会与路边围观的村民们进行眼神交流。如果其中有一个人稍有松懈,步伐稍微慢了一拍,那么他身后的人就会受到影响,整个队伍的行进节奏将被打乱,进而可能会对整个行军造成不良影响。在队伍的中间位置,是大炮和坦克,它们的行进速度相对较慢,但队伍并不会因此而发生混乱。而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通常是那些背着锅碗瓢盆的后勤兵。
起初,村民们对那些走在队伍前面,手持武器的士兵感到恐惧和不安。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这些士兵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威胁,他们的恐惧也逐渐减轻。然而,村民们对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后勤兵却产生了更深的恐惧。这是因为后勤兵负责携带的食物和水源,对于村民们来说,这意味着他们的生活物资可能会被征用,这让他们感到非常的不安和恐惧。
第一次洗劫刘家的兵,正是这伙承受恶名和不光彩称号的不法分子。在那个拂晓时分,一群身着黄色军装的士兵行列穿过了村子。后来得知,那是国民党旗下的精锐部队,51师三团。张大妮当时正抱着年仅三个月大的女儿准备外出,却目睹那些身负重任的人开始忙碌地架起锅灶准备做饭。村子里有一口清澈的水井,以及充足的粮食和咸盐。张大妮本想过去看看部队的餐食情况,刚走到门口,一个胖胖的少校军官带着五六个士兵将门口堵住了。刘汉山和刘麦囤都不在家,家里只剩几个女人。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军队的行动如同风向标,预示着风雨的来临。少校身着军装,肩上的星星在阳光下闪烁,他的眼神坚定,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商量的决心。我们部队需要征用粮食,这是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我们的人民能够安居乐业。请你理解并配合,尽快将家中的米面拿出来。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激起层层涟漪。
张大妮却有着超出常人的胆识和智慧。她见过军队的来来往往,经历过生活的风风雨雨,因此面对少校的命令,她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惊慌。这事儿你去找我们的保长马高腿,他是村里的一把手,这种事情他最在行。她的话语平静而有力,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让人无法忽视。
马高腿是个大嗓门,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一听到军队的需要,立刻敲响了铜锣,用他那特有的高亢嗓音通知各家各户:各家各户,赶紧准备小米和白面,这是为了我们的军队,为了我们的家园。如果哪家不配合,我们的队伍会亲自上门,绝不会手下留情。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如同战鼓的轰鸣,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紧张局势。
这个小村庄,平日里宁静如画,此刻却被战争的阴影笼罩。每家每户的粮仓都将被打开,那些黄灿灿的小米,白花花的面粉,都是他们生活的保障,现在却要被征用,以供应前线的士兵。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一场为了生存的较量,而张大妮家的大门,即将成为这场较量的焦点。
在那个特殊的时刻,人们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安。他们既担忧失去粮食后的生活,又明白这是为了更大的目标,为了国家的存亡。这种矛盾的情感在每个人的心中交织,形成了一幅生动而真实的战争前奏图。
几个士兵走进了院子,有人钻进厨房开始收集米面和馒头,点火烧水。有人去鸡窝收鸡蛋,逮住母鸡。有两个士兵直接去了羊圈,拉出一只肥壮的绵羊,挥刀将它的头砍下,扔进盆里,三把两下就把羊毛烫掉。接下来是褪鸡毛,开膛破肚,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但配合得却像是天衣无缝。转眼间,一只活生生的羊就被他们做成了一锅美味的羊肉炖粉条。
黄秋菊悄悄溜走,去找刘麦囤和刘汉山,他们两个都在凤凰坡种玉米。刘麦囤是第一个回到家的,看到院子里都是兵,捧着碗吃羊肉炖粉条。几个军官坐在凳子上,还美滋滋地喝着小酒,一副快哉美哉的神仙神态。
“我尻你娘,问候你八辈祖宗,谁让你们跑到我家嚯嚯的?”
刘麦囤那年二十刚出头,正是敢日天日地日鬼神的年纪。他是麦秸火暴脾气,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光脊梁和你拼刀子,这脾气让他一辈子没少吃苦头。看到一帮兵在家里大吃大喝,破口大骂。操起院墙竖着的一把抓钩,直扑院落里那口冒着热气的羊肉铁锅。一个喝酒的上校军官站起来,他叫余富贵,是师长余万成的亲侄子。嘴里嚼着羊肉和鸡肉,“呃呃”地应着,旁边几个正吃饭的勤务兵扔下饭碗,就像刚才逮小鸡架势一样,把刘麦囤翻转胳膊摁在地上。
“真是胆大包天,你竟敢独自一人与我团司令部对抗。”余上校身姿挺拔,容貌端庄。他手捧羊肉,握着油饼,筷子间还夹着一块鸡肉,那是一块鸡腿肉,油光闪闪,仿佛触电般颤动着。
“这是我的家,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刘麦囤被按在地上,大声骂道。
余上校笑得残酷无情。他扫视了一下院子,看到西南角的牛圈里有一头猛犸象。“王法?我就是王法。不仅要吃你的,喝你的,一会儿还要连人带牛一起带走。”
刘汉山回来了。作为一个年纪稍大的人,他拉住余富贵上校的胳膊,笑着说:“你是大官老爷,不要和小民计较。”
“你家小子胆子不小,竟敢和我对抗。不过,这股顽强的劲头我喜欢,是个当兵的好材料。这样吧,我不打不骂,让他跟我走。先给我当一年勤务兵,经过几次战斗不死,当个连长营长轻而易举。”
刘汉山说:“能跟着您老干,是他的福气。不过,这小子犯羊角风,不定时犯病,不能当兵打仗。还是留在家里,我看着他。”
上校围着刘麦囤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有没有病。羊角风不像其他病,能看出来。也不像残疾缺胳膊少腿,缺陷明显。刘麦囤根本也没有这病,刘汉山要不说这个病,糊弄不过去。
部队用餐完毕后,随即启程,目标是牵引那头猛犸象。这头庞然大物在刘家安然度过了十多个春秋,如今已是一副沉稳老练的模样。它向来对刘汉山与刘麦囤的命令言听计从,但此刻似乎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变故,任凭几名士兵如何拉扯,都岿然不动。士兵们气急败坏,挥动棍棒试图驱赶,却如同给它挠痒一般,未能撼动其分毫。见状,上校怒不可遏,拔出枪械,意欲了结此事。
刘汉山目睹此景,心如刀绞,他不忍目睹这头陪伴多年的伙伴命丧于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缓缓走近猛犸象,将头紧紧贴在其宽厚的胸膛上,低声细语:“好孩子,去吧,跟着他们走,或许能多活些时日。”话音未落,猛犸象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嚎叫,随后竟双膝跪地,向刘汉山行了一个大礼,紧接着起身,毅然决然地迈出刘家大院。
不久后,这头忠诚的老牛被牢牢固定在炮车上,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它踏上了新的征程,步伐稳健而从容。
上校再次审视了刘麦囤,内心挣扎,无法下定决心放弃他。叹息着说:“真是可惜啊,如果你不是身患重病,我相信在三两年内你就能成为我的得力副官。而在未来的几年里,说不定你还有机会获得将军的职位,我保证你能够忠诚地为国家服务,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名垂青史。这样吧,为了让你活下去,你们家人需要支付我三百个大洋,作为你活命的代价。”于是,刘汉山无奈之下拿出三百个大洋,为刘麦囤换取了一条生存的道路。
八十年代两岸三通后,刘麦囤最小的儿子刘虎子当兵探家,知道两岸三通后有人探亲回到大陆,建议刘麦囤出面,找蒋经国要账。不要钱粮鸡羊的钱,就要国民党赔刘家猛犸象。它是刘家的镇宅之宝,国民党军队应该赔偿。
刘麦囤不敢,怕惹事儿,引火上身。后来马英九上任,刘虎子也冒出给他写信的念头,考虑到小儿子正在部队服役,是解放军现役军官,提这个要求会影响两党两军关系,背上破坏两岸统一的大罪,不值得。现在是民进党执政,这帮一夜暴富的无赖,肯定不会认账。可惜了那头猛犸象,报仇申冤也找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