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中,村庄已经迎来了麦收的季节。阳光炽烈,空气里弥漫着燥热,仿佛连空气都在煎烤着人们的耐心。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像是上了弦的箭,清早就出门,天黑了才回家,争分夺秒地在金色的麦田里抢收麦子,种植秋季的作物,每个人都忙碌得像是旋转的陀螺。
在这样的背景下,侯宽的日常也变得异常充实。他每天都在马家辛勤地劳作,收割麦子,播种秋季的作物,他的身影在马家的田地里进进出出,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雇工。而与此同时,他自家的麦田里的麦子却已经干在地里,长势良好的麦子等待着收割。
看着自家的麦田,多年没有下地干农活的侯黄氏,也忍不住拿起镰刀,开始收割自家的麦子。每天,她都是在鸡叫的时候就出门,到了晚上回家后,还要忙碌着做饭,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侯黄氏的脸庞已经被晒得脱了一层皮。
刘曹氏也在为她的几个儿子忙碌着,给他们送饭。某天,她在半路上碰到了侯黄氏,两人顺便聊了几句。“你家的大儿子侯印和二儿子候成分,都已经分家另过了,现在有侯宽他们兄弟几个,也用不着你亲自下地干活了,真是太辛苦你了。”刘曹氏同情地说道。
侯黄氏却愤愤地回应道:“别提那个兔狲了,他现在成了官迷了。马高腿给他驴头上挂了一根胡萝头樱,就把他给拴住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
刘曹氏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她无法理解侯黄氏的心态。虽然侯黄氏在言语上对儿子侯宽有所不满,但在内心深处,她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这种满足感让侯黄氏在刘曹氏面前有意无意地炫耀起来:“马保长已经有了决定,侯宽很快就被任命为便衣队长。侯宽对马高腿比对他爹都孝顺,我也不管他哥兔狲了。”尽管侯黄氏的话语中带着批评,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自豪和得意的笑容,无法隐藏内心的喜悦。
刘曹氏在听到这些话后,心中却感到不快,她回家后对刘汉山发泄了自己的不满:“那个便衣队长的职位,如果你不想担任,完全可以让刘汉水去。你在外面奔波,他在村里担任便衣队长,这样我们家就不用害怕别人的威胁。你的一句话,却让侯宽得到了这个便宜。”
刘汉山回答道:“我们兄弟并不是为了马家而卖命的人。尽管侯宽现在表现得像牛马一样勤劳,但马高腿并不会轻易地将这个职位交给他。”他接着说:“我们刘家的血脉中,流淌着暴躁和直率的基因,我们宁愿折断也不愿弯曲。我们不是纯粹的好人,也不是彻底的坏人,我们无法与马家、侯家这些人穿同一件衣服,一起做坏事。一句话,我们刘家注重面子,与没有底线、不要脸的人无法共同经历甘苦,早晚会刀兵相向。”
刘麦囤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我们三家就像历史上的魏蜀吴三国一样,只要我们能够与另外一家建立良好的关系,形成孙刘联盟,我们家就不用忍受后来的苦难和屈辱,不会被人踩在脚下。”
刘汉山只是叹了口气,回答道:“孩子,我们刘家是大汉血脉,是皇家后裔,上千年来一直以光明正大的方式生活。无论遭受多大的吃亏和欺骗,我们从未考虑过与其他人勾结起来害人。”
侯宽太想当这个官了,做梦都想。那天,他和何元香说了,马高腿要让他当便衣队长的事儿,何元香醉眼蒙眬地看他,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笑脸。当天夜里,何元香一丝不挂钻进他的被窝搂住,两人成了好事儿,尽管洞房花烛夜来得晚些,侯宽感到从没有的人生成功。每天,他从村公所回家的路上,夜里睡不着,脑子陀螺一样在遐思做梦,等他当了便衣队长,骑上那匹马,跨上盒子炮。谁家做好吃的请他去,从村西头吃到村东头。谁看见它都得弯腰作揖问安,谁不问安我就骂他八辈儿祖宗。
侯宽开始设计自己的人生梦想,他最大的梦想是娶几个老婆,最好是村里所有的排场媳妇都归他。几个大姑娘老娘们儿,特别是韩耀先老婆陈丽萍,脸皮白的两层鸡蛋皮,趴上去吸一口,比吃王海瓜都甜,比喝三碗胡辣汤还解馋。还有刘汉山的小媳妇樊玲珑,那小嘴唇红嘟嘟的,戏台上的贵妃娘娘一样,平日里端着架子,对人爱理不理的,我当了便衣队长,第一个去找她。平时这些人看见自己扬鼻噘嘴,像看到推粪蛋子的屎壳郎。等我当了便衣队长,就到她家去,看见他男人不在家,摁在床上就霸王硬上弓,我就是皇帝,她们是我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把她们都办了,肚子都搞大,生一百个儿子,一百个姑娘。将来儿孙一大片,半截庄子都是我的后代,走到哪里吃喝随意,我就是刘庄的土皇帝,我妈就是皇太后,何元香就是皇后。不行,何元香不能当皇后,让她当个贵人,让樊玲珑过来当皇后,看他刘汉山敢放个气儿?
侯宽忍受着心中的愤怒,默默地忍受着,他的身体被疲惫所压垮,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忍受了三个月的痛苦。马高腿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一切,他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侯宽每次完成任务后,看到马高腿的高兴样子,想开口询问一下,但是每次都被马高腿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侯宽的脸上充满了忧愁,他的心情就像是失去了父亲一样沉重,他找到侯印寻求帮助。侯印对老三投靠马高腿的事情感到不满,毕竟他们之间有一段深仇大恨。然而,考虑到侯家兄弟的未来,他只能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滋味,就像是吃了蛆一样恶心,让人感到无比的厌恶。
“就人品而言,刘汉山要比马高腿高尚得多,他就像喜马拉雅山一样高大。现在你想从他手中夺走食物,如果不给他一些肉骨头,让他占到一些便宜,那么他是不可能帮你完成这件事的。”
侯宽开始给马高腿送礼。侯印今年种了二亩甜瓜,侯宽每天一趟,用草篮子蒯上王海瓜红到皮狗头面瓜,都是最好吃的上等品质的熟瓜,地里那些酥瓜地瓜之类的普通瓜,一个没送。只要看到侯宽来了,徐金凤眼睛眯成一条缝,哈喇子流到下巴。送礼本来没外人知道,侯宽每天早上或晚上去马家。侯宽后来发迹,一个人享受荣华富贵,老大侯印有病住院也不看一眼。侯印一气之下,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侯宽这些龌龊事儿都给抖搂出来,讹诈侯宽一千个大洋。
送了两个月的瓜,马高腿依然没有表态。侯宽和何元香说,看来礼品太轻,没有打动马高腿。
何元香说,女人心善,好说话,不如从徐金凤身上下手。何元香把自己娘家陪送的几件新夏衣冬装布料送给徐金凤,后来一咬牙,把自己手腕上的一副金镏子金戒指摘下来,也让侯宽送了过去。侯宽送瓜,马高腿笑纳。侯宽送衣料,马高腿装腔作势地批评几句,气一下,徐金凤喜滋滋地搂在怀里。
马高腿看到那对金镏子,就知道是何元香的嫁妆,估计侯宽再也扎不出油水,便和侯宽面对面谈价,做了一次色与权的交换。
“老弟,人这一辈子啥是自己的,只有钱和权力,老婆都不一定是你的。男人一蹬腿,女人马上另找新欢。所以说,弄个乌纱帽袋头上,你要啥有啥。大洋,美女,你不要它不答应。”
侯宽云里雾里听马高腿灌心灵鸡汤,他一直琢磨马高腿话里想说啥,一直没摸着底细。
“听说你和弟妹到现在没有洞房,真的假的?”马高腿似乎在开玩笑。
侯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马高腿话里有话:“老弟,是不是你那玩意儿软面条一样硬不起来,要不,哥给你帮忙?”
侯宽这时候才明白马高腿的用意。连忙掩饰自己的窘境:“不用麻烦老大了,这事儿我自己搞定。”
马高腿变了脸:“你小子没啥大出息,不懂得舍与得,不知道付出和收入,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心胸。当了便衣队长,村里村外的女人,像苍蝇一样趴在你家,你往外打都打不跑。还舍不得你那棵歪脖树。”
侯宽没吭声,悄悄回家。何元香看他一脸官司,知道事儿没成,转脸去忙自己手里的活儿。
侯宽在床上躺了半天,想通了。他下床跪在何元香面前:“老婆,你救救我吧。”趁着何元香愣住的功夫,他把马高腿的意思说了,何元香有点不放心,竟问:“你把自己老婆白白送给别人,将来不后悔吗?”
侯宽抽泣:“我没有办法了,媳妇。我不当官,谁也看不起。我当了便衣队长,以后你可以骑马回娘家,赶集上会有卫兵相随,何等的威风八面,你自己脸上有光,你父母脸上有光,左邻右舍谁也不敢欺负何家。”
“这事儿是雪地埋孩子,早晚露尸首,以后咋有脸做人?”何元香满腹忧愁。
“这事儿不是包子馒头,吃一嘴留个印。只要你愿意,我不说,谁操这闲心,管这闲事儿?这可是捡来的麦子打烧饼卖,只是受累一会儿的本钱。”
何元香本来对侯宽也没啥感情,他今天主动提出这事儿,就是用自己当肉包子,打马高腿这条狗。“你一个大男人不嫌丢人,我一个女人怕啥?”何元香气一下,算是遮羞,心早就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