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针转到了下午五点，我走出科室换上衣服，骑车向家里赶去，冰箱里的菜要吃光了，我便去了菜市场，买了一些羊肉片和时蔬，出了菜市场，又去便利店，买了些罐啤，准备今天晚上涮火锅。
回到家里先看到的，是冯时在和将军玩，将军趴在冯时的腿上，冯时一遍一遍，抚摸她身上的绒毛。
说起将军：这是我在医院周边捡到的流浪猫。看它孤苦伶仃无人依靠的样子，我总会想到年少时的自己，就把它抱回家养着了。
冯时见我回来，从我手中接过食材和啤酒，嘴里不知道在哼着什么歌，她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我找来电磁炉，放上一块火锅底料，我们开始涮起了火锅。
夹着热气腾腾的羊肉片，我撕开一罐啤酒递给冯时：“要喝一点吗？火锅跟啤酒是绝配了。”
冯时接过啤酒轻声：“来一点吧。”
我以为她会拒绝，在我印象里：她很排斥喝酒，更不喜欢我喝酒的样子。
我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高中时的生活，彼此默契的谁也没提到，那段早已逝去的感情。
就这样，断断续续，我们一人喝了四罐啤酒，这对于一个不喝酒的人来说，已经是特别大的量了，她脸上出现了一抹淡红，但这却不影响她的美丽；相反看起来更有一番韵味。
冯时把玩着手中的空罐：“真的好怀念，以前在高中时的日子，简单放松，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我接着她的话茬：“年龄的增长，也带来了相同的压力。”顺了一口啤酒，我咂嘴说道：“但你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从小衣食无忧，身边不缺朋友不缺亲人，你丰富的物质生活，促就了你精神方面更高的追求。”
我话说完，引起了冯时的低头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抬头与我对视：“桑淮。”
“怎么了？”
“对不起。”
.......
我有些愕然，被这个对不起整的不明所以，对于我和冯时，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对得起与对不起，无论是物质上；还是感情上。
“干嘛突然说对不起？你这一下儿给我整不会了。”
“我对不起我们曾经那段感情，更对不起你对我当时的真心付出。”冯时说完又低下了头，这让我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点上一支红塔山，沉默地吸着，香烟燃到一半，我说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对得起与对不起，现在想想那些日子都是值得回忆的，门当户对，始终是我们之间跨不过去的门槛......至少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儿，不是很好吗？”
冯时双手重重拍打着桌子：“这世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束缚！人怎么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想干自己喜欢的事，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就这么难？桑淮你说啊桑淮！”
冯时说完眼含泪光的看着我，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心酸，心底的悸动一股股涌上心头，我看着冯时眼含泪光的样子，内心像是在挣扎什么一样，这种难受我只能表现在心里，不能显于外表，我怕我一时的心疼，会让冯时觉得这是复合的希望，那样对她的伤害只会更深......
我深深叹了口气：“从心所欲不逾矩，那是圣人干的事情，你现在也和王岩在一起，他家里从政，你家里从商，你们也是门当户对，想到这里你父母也是一片欣慰吧......”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过得一点也不开心，我说王岩家暴我只是我的借口！我无法每天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去谈所谓的真心！”
冯时的话让我瞳孔微震，原来这么多年她过得一点也不开心，更让我弄不懂当初的不辞而别。
“我现在好怀念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你在画室画画，我去给你削铅笔，你骑车，带着我吃烧烤，带我去球厅打台球，带我和桑婉一起吃火锅，我们一起散步，一起吹晚风......”
时间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剑，它扼杀了我和冯时的青春,也让我看清了现实。
“你家境优越，又长得漂亮，这个社会上从来不缺乏对你的追求者，你可以一万次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我想不到什么能让你不开心的......”
“家境优越？门当户对？我冯时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我就是喜欢陪你在网吧里打游戏，和你去菜市场砍价，整天和你一起骑着车吹着风，我不怕生活平淡，只要是你，我都愿意......”
听着冯时的话我不禁动容，是的如果她很在意,金钱以及物质上的感受，那我们就不会有那一段感情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冯时哭腔中柔声向我问道。
“因为我长得帅吗？”我开玩笑说着，试图缓解她的情绪。
“是你确实长得帅，而且是我遇到所有男生当中，最帅的了！我喜欢你有一颗向上的心，喜欢你画画时认真的样子，喜欢你对桑婉的关爱与付出，这让我从你身上看到了，那么厚重的安全感，我要是图你点儿什么就好了！可惜我不是那种人......”
我不想她有悲伤的情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导，能做的只有看着她借着酒劲儿宣泄；而我则是默默的吸着烟......
“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你桑淮！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快快乐乐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就这么难！？”
眼泪流满了冯时天使般的脸颊，吸完这根烟，我看冯时流着眼泪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可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说道：“好啦好啦，该睡觉了，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吧，今天晚上喝的有些小多了。”
冯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拿张纸巾，擦了擦眼泪，躺到床上就是睡，她似乎也知道我是在给她台阶下。
......
次日，我睡到了自然醒，看了看手机，已然是上午十点，庆幸今天不用上班，又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冯时，我点上一根烟清醒一下，我煮了一些白粥，自己吃了一碗，又给冯时留了一碗，做完这些我打算出门。
阳光洒在杭州这座繁荣的城市，犹如一条金色的绸带；温暖而明媚，我拿出手机给桑婉打了个电话，电话没有接通，想来她应该还在宿舍里睡懒觉吧。
我又给陆川打了个电话，说道：“醒了没，走啊，陪哥们儿打会儿球去！”
“难得休息，不好好在家里歇着，出去打什么球！你要实在没事儿干，就找个茶杯练练跳水！”
没有理会他的埋怨，我说道：“我骑车去接你，你收拾一下吧。”说完没给陆川拒绝的机会，我就把电话挂断了。
骑上机车往陆川家里开去，陆川的家庭条件还是很好的，他不像我居无定所，不用在杭州这个城市里飘荡的生活。
到了他家小区门口，我递给他一根香烟，习惯性的斗了几句嘴，抽完香烟，我骑车载着他向野球场驶去。
......
打到了下午一点多，看着手机的来电，我欣慰地笑了笑，将电话接通。
“怎么啦老哥？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没睡醒。这会儿刚醒。”桑婉欢快的声音从手机传来。
“尽管是放假，你也别睡那么晚啊，保持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昨晚几点睡的你？”我语气有些不满。
“昨晚和朋友们去酒吧玩到两点多，这会儿还有点头晕。”
“少去酒吧那种地方玩！你一个人在外我不放心，话说你生活费还剩多少了？我给你转点过去吧。”
“不用啦，生活费还够，你留着自己买点衣服，多吃点好吃的吧老哥，早点给我找个嫂子哈哈！”
“你甭操心我的事儿，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少让我担点心就好。”说完又叮嘱她几句挂了电话，又在上给她转了两千块钱。
“谁啊？是桑婉那小丫头吗？”
“是桑婉。”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现在长什么样子了，有一阵子没见着她了，不知道又变俊了没？”
我白了他一眼，桑婉长得确实很漂亮，我长得像我的母亲苏凝，桑婉长得应该更像我们素未谋面的父亲。她有着一对漂亮的柳叶眉，五官柔和到毫无瑕疵，左脸和我一样有着一个泪痣。
“不是哥们儿说你，有些时候真别太委屈自己，你看你一天天就吃医院的食堂，一年四季就那么几件衣服，你这半袖洗的都要掉色了。”
我没说话，只是感觉：他这么说话不腰疼吗？
我和陆川不一样，我没有他温馨的家室，没有那么多的亲人，所以他永远无法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事情，我和陆川打球也打累了，就这么坐在地上抽着烟聊着生活当中的琐碎。
我问向陆川：“晚上喝点儿去吧，难得休假，咱俩好久没在一起喝过了。”
陆川爽快答应，我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转到下午四点，掏出手机，给冯时打了个电话。
“我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和陆川去喝几杯，你要去吗？”
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们去吧我就先不去了。”
“那我晚上给你点些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一会儿王岩要叫我吃饭。”
我有些微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好的，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说完挂断电话。
抽上一根香烟，我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和王岩好好在一起可我真的不想看她不开心的样子，这种矛盾在我心里挣扎着.......
陌生的号码这时在手机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