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为东家的话,暗忖蒋有礼在使坏,想撇开自己,他好糊弄东家。
但是又一想,自己与蒋有礼并无妨碍,他犯不着如此下作。
再说,自己也不一定非要在现场不可。自己想跟蒋有礼学风水,只是假借其名,并不是真的想学看什么风水。
这样一想,他释然了!他对东家笑了笑,心里却在骂道:
“傻鳖!”
杨彪关注风水学后,经过研习,知道中国的道士与风水师走得很近。但是两者却是不同的流派。不过严格起来说,风水并不能算一个流派。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人们普遍的认知里,道士与风水师是差不多的。那么,它们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现在他才知道,自然有不同。
首先是它们的发展历史不同: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一种宗教,初步形成于上古轩辕黄帝(前2717—前2599年)时期,正式建立于东汉末年祖天师张陵(34年—156年)立教,以黄帝为始祖、老子为道祖、张陵为教祖。
而风水先生的主要工作就是择日挑地看风水,讲究的是一种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其次是信仰不同。道教以“道”为最高信仰,道士乃信奉道教教义并修习道术的教徒的通称。
直到隋唐时期,道士及相应的称谓如道人、羽士、羽客、羽人、黄冠等,才逐渐成为道教神职人员的专称。
而风水先生呢,相传始于先秦时期,隐于邙山上清宫的道教始祖老子李耳,昔日曾有两名弟子,他们于风水学方面有不同常人的造诣。
这两名弟子,一名鬼谷仙师、俗名王栩,一名九天玄女、俗名钟静,两位仙长俱通堪舆。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道士作为博大精深道教文化的主要传播者和形象代言人,又要以一些带有神秘色彩的方式,吸引教众,布道传教,为其宗教尽职尽力。
而风水先生就没有这种义务。
杨彪记得,小时候也常听父辈讲占卜,做占卜的事。不过,第一是因为当时自己年龄小,不谙世故;第二也因为日本对于风水的依赖并不十分强烈(日本的风水乃是中国传过去的)。所以迄今为止,印象并不深。
从风水的内容上来看,日本的“家相”和中国的阳宅风水有所差别。
日本的“家相”内容除了通常的住宅方位吉凶、室内方位吉凶等问题以外,往往和手相、面相等内容相结合。
比方说,人们在出门时,起程的日期和方位的吉凶判断也是家相的主要内容。出发前,通常要先选定吉日和吉方,然后前往。
在日本,当人们建造房屋时,需要请家相师(风水师)做的工作主要包括选定地基、选择开工日期、净化宅基等几个步骤。
因此说,家乡风水师的地位并不高,远没有中国的这样受到推崇。
日本人对鬼门线相当重视,在鬼门线上不设门、不建厕。除了这一禁忌之外,日本住宅的北面一般不设窗户。
在日本的方位观念中,东南90度的整个方位一般被认为是最吉祥的区域,这一区域称为“风门”。
另外的几个方位:北方为休门,东方为疾门,南方为景门、东北为鬼门、西北为天门、西南为病门。
通常,东北西南一线被称为是凶线,西北东南一线被称为是吉线,其他方位则各有吉凶。
杨彪还了解到,风水师只看风水,不做法事;做法事是道士的事。
但是现在看到蒋有礼也做起了法事,就想知道他是如何做的。难道仅仅也只是为了糊弄才做的么?而且,糊弄也应有糊弄的本事,不然,西洋镜戳穿了,还有人来请么?
杨彪表面答应了不到现场,但他哪有心甘?他知道蒋有礼是在子时作法,于是他在未到子时时就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
中国的这种木板房他已经相当熟悉了。他看好了,他住的是代家的西厢房,西厢房一般是做客房用。
杨彪攀着门框爬到楼板上,再慢慢地朝中堂摸去。
四周围已是一片寂静,人们早已进入梦乡。杨彪的动作是极慢的极慢的,他生怕碰着什么东西而发出声响。
他很小心,但在最后接近中堂的时候,他的脚还是踢着了一个什么东西。
“喀噔!”声音在深夜里很响,且传得很远。
“什么响声?”是东家代老爷的声音。
显然,他没有睡,他在守着中堂的门口,他要防备有人闯进中堂。
“小伍子,去看看,哪儿发出的响声。”这是代老爷的声音。
“是!老爷。”小伍子是代家的长工,他听到老爷的吩咐声,边答应边走了起来。
杨彪生怕小伍子爬上二楼,他一上二楼,他躲都不好躲。
耳听着小伍子在爬楼梯了,杨彪心生一计,他赶忙学了一声猫叫。
“喵!……”猫叫声在深夜里也很响很响。
“喵喵!……”又传来猫叫声。
“老爷,是猫叫的声音,在楼上。”小伍子明显地停了爬楼梯,并且声音又回到中堂门口去了。
“哦,星猫叫?那就莫去管它。”代老爷说。
深夜里整栋建筑又归于平静。
子时一到,蒋有礼的法事就开始了。
杨彪已经挪到中堂的楼上,有亮光射到楼板上来。他蹲下身子,双手扑在楼板上,将眼睛对准楼板的缝隙。
楼板的缝隙虽小,但透过缝隙却看到很大一部分中堂内的地方。而且在楼上看,居高临下,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见中堂内,蒋有礼点上两支粗大的红蜡烛;又拈起几根檀香,凑至蜡烛上点燃,插进香炉里。
于是,香炉里檀香的烟气袅袅地升腾着,发出氤氲的香气;不几,檀香的烟气就笼罩在中堂上,愈聚愈浓,将蒋有礼完全置于烟气里。
这时候去看蒋有礼却不甚分明,依稀中,见蒋有礼拿着拂尘,作颠狂状,手舞足蹈,一会儿原地旋动,一会儿围着小方桌旋动,一会儿又冲着东南西北方向旋动。
烟气里,就见有一条银龙在腾飞。银龙的角、须异常分明。杨彪看后大吃一惊,脑袋嗡地一响,一个匍匐,栽在楼板上。
待杨彪醒来,已是鸡叫三遍了。中堂里的法事已然做完,四周围一片寂静。
杨彪甩了甩头髮,发现自己伏在楼板上已有些时候了。他不明白,自己何以会晕倒在楼板上。
他坐在楼板上静默了一会儿,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他不懂自己看到的那条银龙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第二天,蒋有礼睡到很晏才起来。杨彪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并无异样,还和先前无二。
大约是上半晌的时候,小伍子领着几个长工从外面回来了。小伍子一回来,就将一只戟和一支箭呈了上来。
代老爷双眼放出光来。他向蒋有礼表达出了无比的虔诚和感谢。
原来,昨晚的法事进行很顺利,诸多的神仙被邀请到位。而关于代家太祖和曾祖的痛疾,竟是一只戟和一支箭在作祟。
代家的太祖爷得的头痛欲裂的那种怪病,竟是那一只戟在作祟,那只戟主射他的头,他才头痛欲裂。
而代家的曾祖爷眼睛瞎了,竟是那一支箭在作祟,那支箭主射他的眼睛,将他的眼晴射瞎了。
而这只戟和这支箭就埋在代家祖茔的前面的山洼里。必须把它们挖出来,代家太祖和曾祖才能摆脱疾病的缠绕,代家的家运才会更加昌盛,
蒋有礼将作法的结果告诉了代老爷,代老爷天明派人去挖,果然挖出了一只戟和一支箭。
这一下,蒋有礼更是名声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