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转头望向窗外,窗外是一片灿烂的阳光。
难怪他第一眼看到芦苇时,就觉得那么熟悉和亲切,原来她是芦队长的女儿,只是不知芦队长和“芦家的”为什么那么早就离世,莫非是芦队长酒后神志不清杀了他妻子?
不不不,这太扯了!赵小禹摇摇头,自失地笑了笑。
转回头来,看到金海还在那里坐着,这才想起,芦苇跟着郭俊祥转账去了。
“海,”赵小禹放下用来佯装埋头工作的笔,“你和若敏怎么样?”
“还好吧。”金海笑笑。
“快生了吧?”
“快了。”
“好。”赵小禹点点头,“既然若敏肯接受你,你们也有了孩子,就尽量过下去吧。若敏年龄小,说实话,还只是个孩子,你又有那些事,她对你发些脾气是正常的,慢慢地,她把你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年龄也大些,会好的。”
“嗯,我知道。”
“这个姑娘,”赵小禹望着门口,“你千万别害人家,她已经那么惨了。”
“嗯,不会的,你放心吧。”金海惭愧地笑笑,“其实你也不用把我想得那么坏,以前的事,我不想解释,最起码,我没有骗她们,没有脚踩过两只船,就是不道德,也是双方自愿的,没有伤害第三人。”
“嗯,你不坏。”赵小禹点点头。
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郭俊祥和芦苇进来了,前者垂头丧气,后者笑颜如花。
赵小禹问:“结了?”
芦苇点点头:“嗯,结清了。”
“收据拿来!”
“郭经理拿着呢。”
郭俊祥走上前去,把芦苇的收据放在赵小禹面前。
“来,小苇,”赵小禹把笔拿起来,“过来给我写行字。”
“写什么?”芦苇接过笔问。
赵小禹把收据翻到背面,说:“写:本人自愿放弃此笔债务,签上你的大名,日期,按个手印。”
芦苇写完,按了手印,赵小禹把收据转交给郭俊祥:“你把她的账销了,保存好这张收据,自己做个账,以后公司缓过来,给你报销。去吧。”
郭俊祥拿着收据走了。
她只能在心里暗骂赵小禹奸诈,已经“自愿放弃”的收据,失去了法律效力,以后给不给,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了。
赵小禹拿起笔,抽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一些字,从办公桌后出来,站在芦苇面前:“拿着这张条子,让金海领着你,去我们库房领一件羊绒衫和二十斤羊肉。”
“这,”芦苇愣住了,“我的钱全结清了,五万,一分不少。”
“不是还有利息吗?”
“利息的话,那也不够啊!”
“哈呀,你还得寸进尺了!”赵小禹假意绷起了脸。
芦苇笑了,接过那张纸:“谢谢赵总!”
“你不是对羊身上的东西过敏吗?”赵小禹揶揄道。
芦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赵小禹看到芦苇脖子上挂着一条黑色的带子,下端通进毛衣领里,毛衣上隐约凸出一个子弹的形状,心中一动,手也动了,一根手指把那条黑色带子勾起来,把毛衣里面的东西拉出来,果然是一枚子弹。
芦苇本能地想躲,却没躲开,只能不动了,脸红红的,害羞地看着赵小禹。
“这是真子弹吧?”赵小禹问。
芦苇说:“我不知道,听我爸说,我妈死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西房的柜子’、‘子弹’什么的,后来我爸真的在西房的柜子里找到了这颗子弹,就给我了,他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
往事一幕幕涌上赵小禹的心头,他想向芦苇解释一下这颗子弹的来历,又觉得没必要了,匆匆过,相识一场已是缘分,还能怎么样呢?
他看了一会儿那颗子弹,把它塞回到芦苇的毛衣里面,说:“那你们去领吧,金海知道库房在哪,让他带你去。库房如果不给领,给我打电话。”
两人正要走,又被赵小禹叫住了。
“小苇,你想去羊绒衫厂上班不?我和别人合伙开了一家羊绒衫厂。”
“给多少工资啊?”芦苇转回头,试探着问。
“这两年的行情,就是两三千吧。”
“那还是算了吧,”芦苇摇摇头,“我安锅子一个月还能挣一万多呢。”
“呵,那你一个月得安好几百个锅子吧。”赵小禹笑了。
他记得芦苇说过,安一个锅子只能挣几十元钱。
芦苇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也笑了,说了声“赵总再见”,出了办公室。
两人下了楼,芦苇说:“你哥感觉怪怪的。”
“是啊,我也觉得他今天挺奇怪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性子。”金海说,“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啊?”芦苇脸红了,“人家那么大的领导,怎么会看上我?”
“不过他有女朋友了,他女朋友是高压电瓷厂的副总。”金海又补充说。
芦苇噢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赵小禹继续马不停蹄地忙。
他动员公司副总和中层干部入股开酒店,响应者不多,副总一个个地悄然无声,倒是有几个中层干部先后找过赵小禹,说愿意投资一些,说他们相信赵小禹能带着大家挣钱。
不过投资的不多,多则三五万,少则一两万。
这好理解,公司副总和各项目负责人,这几年早就捞够了油水,不想再趟这趟浑水,投资多了怕亏,投资少了,他们看不上。
说实话,投资这家酒店的风险挺大的,不是因为没有顾,而是因为利润会被大量涌入的债权人稀释掉,亏损是正常的,盈利才是意外的。
所以,赵小禹必须把这家酒店打造成为全市数一数二的大规模、高规格的酒店,这样才能对得起它的高消费,才能在化债的同时实现盈利,才能保证股东的利益。
无奈,他只能逐个说服那些副总和项目负责人,这些人最终也都出了血,不过每人只是拿出一二十万,亏了就当捐赠了。
赵小禹知道,陈慧那几个哥哥,这些年没少挣,他们虽然职位低下,但全是大油水的岗位,少说一年也能捞个百十来万,所以赵小禹想让陈慧问她几个哥搞点钱。
陈慧说:“算了吧,自从我出事后,他们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