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没上二楼,就在一楼拼了两张桌。
在等饭途中,赵小禹和设计员商讨了一会儿设计方案,白斌、吴小异和陈慧不时地发表一些建议。
设计师问:“赵总,那顶是平顶,还是来点造型。”
赵小禹想了想,说:“稍微搞点造型,不要太张扬。”
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正房盖成二层,成本要高多少?”
陈慧说:“高不了多少,地基不用加强,平房上面摞一层平房就行,只是空地那么多,为什么要盖二楼?盖成二楼,就没有田园的感觉了。”
赵小禹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房子的形状,说:“我不是要把整排正房都盖成二楼,只是想在某个地方,加个小二楼,不是咱们当地的这种小二楼,就是那种,我在瓷都见过,那种南方风格的小二楼,四面种些花花草草,牵牛花爬满墙的那种感觉。”
陈慧笑了,对设计员说:“我知道了,我完了从网上找张图片给你。”
“好的,”设计师说,“那么,这个二楼是加在哪里?加在正房的哪个部位?”
陈慧从赵小禹手中拿过笔,在纸上画了个“凸”字的形状,指了指凸出的那个地方,说:“不用加在原来的房子上面,在这儿给赵老板搞个小庭院。”
“九妹,还得是你,最懂我!”赵小禹向陈慧竖起了大拇指。
陈慧笑而不语。
赵小禹忽然想到自己刚才无意说了“瓷都”,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作者在这里稍微地注那么一下,这里的“瓷都”,不是景德镇,也不是其他现实中的地方,只是一个虚构的地方,就像很多小说里的“魔都”并不是现实中的上海一样。另外,本书中,凡是没有出现真实地名的地方,均为虚构。定东市就是定东市,与任何地方无关。
饭菜上来了,吴小异望向门口,看了看表,说:“许主任怎么还不来?今天不加班了吗?”
陈慧笑了笑:“某些人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空喽!”
赵小禹瞪了她一眼:“快吃饭吧,滚饭还烫不住你那张嘴?”
陈慧便逗小鱼儿:“小舅舅恼羞成怒喽!”
这时,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店里来,都穿着胸前绣着“定东电瓷”字样的蓝色工作服,要了两人份现成的烩菜,边吃边聊着。
一个说:“娃哈哈很辛苦啊,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小窑跟前守着。”
另一个切了一声:“她能烧出个屁来!抽屉窑改成用煤气以后,陈工都宣布无能为力了,她比陈工还牛逼?陈工搞了四五十年热工,某电公司的很多专家都是他的学生。研发室那帮人也就是理论知识强点,强也就强在配方上,烧窑全靠经验,得会看火才行,不然为什么把烧窑工叫做‘看火工’呢?”
前一个笑笑说:“石段长,你也烧不了吗?”
被叫做石段长的男人说:“我跟你说,那个抽屉窑原来用的是高压喷嘴,液化气的压力本身就比咱们的煤气压力大得多,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整个窑没有一台风机,全靠高压喷嘴,把火焰喷上去,再压下来,均衡上下温差。后来改成用煤气,高压喷嘴都喷不出去,煤气压力太小了。又把喷嘴改成四分钢管,火焰只有二尺高,还软绵绵的,能烧成才有鬼了。”
前一个说:“可是娃哈哈的第二窑,就比第一窑强多了,基本没开裂的。”
石段长又切了一声:“强在哪了?没开裂是因为配方调整了,跟烧窑有什么关系?你没见上面的瓷,全过烧了,都烧成金黄色的了,下面的还是白白的吗?上下温差至少差三百度。”
“不知道这第三窑会是什么情况?”
“那还用想吗?”石段长显然也很懂技术,说起专业知识来一套一套的,“娃哈哈和陈工探讨,说她想在达到烧结温度之前,把火调到最小,甚至关掉部分喷嘴,以保温的方式,均衡上下温差,陈工当时为什么只笑不说话?是笑话她呢,她说的全是外行话!但凡初中物理学得好一点,就不会说出这种话来。还有,咱们隧道窑上急冷用的是急冷气幕,是鼓风机往里灌冷风呢,她直接打开窑门冷却,笑死人了,那能一样吗?”
“是啊,真不理解她,好好的一个姑娘,搞她的配方多好,非要跑到车间烧窑,上次开窑门时,把头发都烧了……”
他俩说话时,赵小禹他们都停止了说话,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时,赵小禹再也忍不住了。
“你说什么?你说许涯涯把头发烧了?”
“噢,你们认识许主任啊?”那人尴尬地笑了笑,“烧窑烧到最高温度,停了火,要马上进行冷却,抽屉窑上没有急冷风机,许主任就打开窑门冷却,当时里面的温度一千三百多度,一片通红,她没注意,就把头发烧了,就烧了一点点。”
说着捏了捏自己的头发。
石段长补充道:“不碍事,当时已经停了火,窑里是负压,热气出不来,她是靠得太近了,被高温辐射到了。就第一次,她不知道,以后就我们替她开窑门了。”
赵小禹强作镇定地问:“她现在还在烧窑吗?”
石段长说:“是的,我俩刚才从车间出来时,他还在小窑跟前。我们叫她一起去吃饭,她说产品快出窑了,她想先看看产品再吃饭。”
赵小禹骂了一句傻子,拿出手机,给许清涯打电话。
通了半天,没人接。
一连打了好几次,都不接。
赵小禹顿时紧张起来,站起来就往外跑,碰倒一把椅子,他也没顾上扶。
跑到外面,开上车就向电瓷厂飞驰而去。
中途又打了一次电话,许清涯仍没接。
赵小禹急得大骂,姑奶奶,你千万别给老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