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
安然赫然听到有人在闹市区大喊自己的名字,即使那声音通过音响传出来以后,变得聒噪,但也不妨碍他辨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陆千川?”安然循声回眸,只见商场大门口前的路演歌手把怀中的吉他丢给台边的伙伴,急匆匆跳下舞台,朝自己如风般狂奔而来。
白色滑雪帽遮着陆千川的上眉沿,正蓝色加绒飞行员夹克衫撑起他的虎背宽肩,眼如黑曜石反射着阳光,嘴角笑弯显露两颗小虎牙,热气从齿间呼出,形成白雾,往空中飘散。
陆千川为了蓝颜知己临阵脱逃,伙伴奉命于危难之间接替他弹起了校园民谣。在民谣声的铺垫里,陆千川冲到安然跟前,一个急刹车骤停,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出一句:“好久不见。”
安然发扬他不擅聊天,一聊就死的风格:“也没好久,才放假三天。”
陆千川搓着自己冰冷的手:“那啥来着,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掐指一算,咱俩等同于分别了十年。十年啊~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不属于我…….”
安然打断:“你还唱?没唱够呀?”
陆千川:“唱够了唱够了,嗓子唱都哑了。”
安然非常好奇,自己穿着大衣、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对方是怎么在茫茫人海里一眼认出自己的。
陆千川摸摸被冻红的耳朵,腼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眼就认出是你了。”他的目光上下扫了扫安然,继续傻笑:“哟,还穿了件新衣服,你穿着~好看。”
安然正准备夸对方火眼金睛。
陆千川忽然向他道谢:“你能赏脸来捧场,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意外。”他仰望稀稀飘雪的天空,“这么冷,还下着雪,难为你专程过来。”
“哈?”安然,“我专程来捧场?”
陆千川盯着对方的眼睛,对方眼里一片懵逼。他憨憨地问:“你不是听了我发给你的语音,才来的?”
安然掏出手机打开陆千川的聊天框,最后三条语音后边还带着显示未读的小红点。
陆千川摆出一张失望的囧脸。
囧了不到10秒,他又自我调节回乐天派的频道:“你没听我的就来了,更好!说明咱俩有缘啊~~有缘,真特喵的有缘。”
原来,他邀请过安然来看他路演。
陆千川抿嘴,回味无穷。
安然示意了一下舞台:“你为什么在这里卖唱?”
陆千川为自己正名:“我这叫驻唱歌手,和商场签了约,每天下午3个小时,唱到除夕夜。”
安然:“卖唱到除夕?这么久?”
陆千川:“驻唱歌手了啦!”
他主动炫耀地伸出五根被冻红的手指头:“每天500块,除夕那天800。”
安然取下手套递给他:“天寒地冻的,虽然卖唱价格还算公道,但这钱赚得辛苦,不赚也罢。”
陆千川本不想接安然手套的,条件反射想让对方自己戴上。可一想到手套里有安然的接触和温度,完全经不起诱惑,伸手套了进去,得偿所愿后就开始跑火车了:“对对对,给商场卖唱真的辛苦。以后我向你卖身的时候,给多给少都无所谓,让我躺着舒服就行,你辛苦辛苦,自己动。”
安然:“你陆千川挺帅一小伙儿,就是这张嘴必须得闭上,张开不得,一张开就掉价。”
陆千川变本加厉的顽皮:“好好好,我不张嘴,以后我负责挺直腰杆,你负责张嘴。”
安然忽然想收回刚才对这条街的所有好评。
“我错了,我道歉,安然你别摆出这张脸,我不就是太久没见你,一开心就得意忘形了嘛。”陆千川一大特点就是识时务,他见安然变了脸色,立马表示悔改,至于真的改不改,他自己清楚,安然也清楚。
陆千川用手搂住安然的肩膀,两人并排站:“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再怎么也得做东,请你吃顿饭。”
安然:“你不用继续上台唱歌?”
陆千川指着自己在舞台上毫无准备但必须救场的倒霉同伴:“有哥们顶着。”
安然:“当你的哥们真惨。有事儿还得替你顶着。”
陆千川:“所以我建议你当我老婆。”
安然常态化蔑视对方。
对方改口:“当哥们也行,不用帮我顶着,我负责顶你。”他边说边流氓顶胯。
安然怒气腾升。
陆千川二度秒怂。
安然也属实惯着对方,陆千川无论怎么流氓话语,一旦认怂,安然必定既往不咎。这也为日后陆千川对其肆无忌惮的动手动脚埋下了隐患,自己宠坏了对象,自己活该。
“想吃什么?火锅?或者火锅?或者火锅?”陆千川给出了个三胞胎备选项。
安然提醒:“这才刚刚下午两点。”
陆千川:“我们可以先喝下午茶,喝到傍晚再去吃火锅。”他遥指前边商厦裙楼沿街店铺,“那边是奶茶一条街,少说也有二三十家奶茶店。我带着你一路喝过去,随便喝个七八十杯,就到晚饭饭点了。”
安然:“你想撑死我?”
陆千川:“喝饱了也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先去看场电影消消食,或者开间房做做床上有氧运动,把体力耗尽再去吃宵夜。”
安然摇头叹气,顿感同桌满嘴跑火车的坏毛病是改不了了。
安然打碎对方规划的白日梦:“我小姑飞国际航线去了,我来给她整理房间,她的公寓在港天广场B栋。”
陆千川:“小姑?哪个小姑?英文名叫维生素的那个?”
安然:“对,就是把曹尤鱼老师翻来覆去过肩摔的那个,而且人家不叫维生素,叫Vivian(薇薇安)。”(他并不知道陆千川也被过肩摔了个饱)
陆千川眼里只有安然,早就把因为安然而被挨过的打抛诸九霄云外,痞态又起:“整理房间?我可以帮你的忙呀!诶对了,她公寓里有床吧,要不我俩借来做个有氧运动?”
改不了,真的改不了。安然彻彻底底对陆千川的这个坏毛病放弃治疗。
——剧透小剧场——
两个半小时后,
港天广场B栋9楼电梯门口,
陆千川自我怀疑ing:“我咋有种被捉在床的幻视感?”
安然替同桌打消怀疑:“不是我俩被捉,是我俩捉了别人!”
在电梯轿厢里,在安然和陆千川面前,有两位熟人,满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