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牛仙托病不出,身为北庭副都护的程千里便与长史仇章兼琼,以及十几员别将、都尉一起出迎。
在向东走了五六里之后,望眼欲穿的程千里等人总算看到了李瑛的大纛。
只见两千多人的骑兵队伍列队而来,踩踏的尘土飞扬,
“末将北庭副都护程千里迎接来迟,还望唐王殿下勿怪!”
程千里翻身下马,抱拳迎接。
仇章兼琼下马跟着施礼:“下官仇章兼琼拜见天策上将!”
程千里今年五十岁,京兆府万年县人士,历任河西节度副使、安北副都护等职,力大无匹,骁勇善战。
他自从五年前改任北庭副都护,在庭州一待就是多年,颇得军心。
仇章兼琼名字虽然有点稀奇古怪,但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
至于他的名字,复姓仇章,名兼琼。
因为名字古怪,所以经常有人会把他当成胡人音译的汉名,其实是个高大威猛的山东大汉。
仇章兼琼的祖籍出自山东任城县,今年四十五岁。
先后担任过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剑南节度使等职位,并于前年冬天调到北庭担任都护府长史之职。
李瑛虽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在出征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对这两人的资历早就记得滚瓜烂熟。
“牛仙为何不来迎接本王?”
李瑛与两人寒暄完毕之后,单刀直入的询问。
程千里拱手道:“回殿下的话,牛都护说他患了痢疾,无法下床,因此特地命我们两人前来迎接殿下入城。”
李瑛冷哼一声:“我看牛仙是畏罪躲避吧?”
程千里和仇章兼琼俱都垂首不答。
反正自己跟牛仙只是同僚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你牛仙犯得罪,自己承担便是!
“李嗣业何在?”
李瑛大喝一声。
李嗣业抱拳出列:“末将在此!”
“命你带人赶往牛仙的府邸,将他与所有幕僚全部拿下,并查封府邸,搜索有无与突厥人往来的书信?”
李瑛手按佩剑,怒气冲冲的下令。
“末将遵命!”
李嗣业答应一声,立即率领五百兵卒赶往牛仙的府邸抓人。
李瑛又把崔希逸介绍给程千里与仇章兼琼:
“这位是河西节度使崔希逸将军,我想你们都认识吧?他之所以从河西千里迢迢跟着孤来到北庭,就是为了与本王查清牛仙犯下的罪行。”
牛仙之前抓捕李嗣业的罪名是他私造鱼符,假传将命,勾结突厥,意图搭救杜希望。
所以程千里和仇章兼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或者在不能准确判断的情况下不敢出面阻止,只能任由牛仙为所欲为。
李嗣业现在跟着李瑛返回庭州,伪造鱼符的罪名不攻自破,牛仙反而涉嫌诬告。
而且因为追赶杜希望,造成唐兵自相残杀,死了上百人,剩下的近千人跟着李嗣业远走他乡,牛仙犯下的罪行已经是铁证如山。
程千里和仇章兼琼自然没什么说的,一起向李瑛告罪。
“我二人未能及时纠正牛仙的错误,同样难辞其咎,还望殿下一并惩处!”
李瑛冷哼一声:“算你二人还有自知之明!”
“程千里身为副都护、仇章兼琼身为长史,对于牛仙的乱纪行为,不加以劝阻,也不上书朝廷,而是任其为所欲为,俱都难辞其咎。”
“今日本王以天策上将的身份免去程千里北庭副都护之职、免去仇章兼琼的北庭都护长史之职;任命杜希望暂时署理北庭副都护,主持北庭的军政事宜,你两人暂时在他麾下效力,将功赎罪!”
“多谢殿下从轻发落!”
程千里与仇章兼琼一起作揖致谢。
杜希望推辞道:“多谢唐王殿下器重,但我杜希望尚未洗清战败嫌疑,现在又署理副都护之职,恐怕会授人以柄,让殿下落个任人唯亲的名声,请殿下收回成命。”
李瑛道:“举贤不避亲,孤相信目前只有你杜希望才能扛起北庭都护的重任,本王一心为国,何惧流言蜚语!”
程千里与仇章兼琼一起规劝杜希望,“相比之下,杜司马比我们俩更有资格担任北庭都护一职,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李泌也极力劝谏杜希望:“杜司马不必推辞,殿下只是任命你暂时代理副都护之职,你就安心主持北庭的军政事宜。至于将来朝廷任命何人执掌北庭都护之职,咱们等着圣谕便是。”
杜希望见推辞不掉,只好领命:“既然唐王器重,诸位抬爱,杜希望便暂时署理此职。”
任免完毕,程千里前面领路,带着李瑛一行进了庭州城。
庭州多年来一直驻有重兵,故此有许多闲置的营房供李瑛率领的天策卫入驻。
而李瑛则带着幕僚暂时下榻在驿馆,等候李嗣业抓捕牛仙回来受审。
……
李嗣业手持陌刀,率领五百兵卒包围了都护府。
牛仙的亲兵把门关上,负隅顽抗,并隔着大门叫嚣。
“李嗣业,你想造反么,竟敢围困都护府?”
李嗣业提刀大笑:“哈哈……你们真是贼喊捉贼,我奉了唐王殿下的口谕前来捉拿祸国殃民的奸贼牛仙,谁敢抵抗,格杀勿论!”
“我们都护乃是当朝正三品,刚刚卸任的宰相,没有朝廷的文书,谁也不能抓他!”
牛仙的幕僚隔着大门狡辩,“即便是唐王也不行,必须得有圣旨才行!”
“去你娘的!”
李嗣业才不惯着牛仙的爪牙,命人找来一把上百斤的大锤,挥舞的虎虎生风,不过三五下便把门砸开。
“李嗣业,你敢造反?”
牛仙的亲兵挥舞着刀剑,堵在门口负隅顽抗。
“唐王口谕,拒捕者杀!”
李嗣业挥舞大锤,瞬间就把挡在最前面的几个亲兵砸的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其他亲兵被吓得魂飞魄散,外面的唐兵趁机冲进都护府,齐刷刷的举着刀枪高声大喝。
“拒捕者死!”
这些嚣张的亲兵顿时泄了气,纷纷丢下手里的兵器投降。
“全部关进大牢!”
李嗣业丢下大锤,重新摸起明晃晃的陌刀,带着十几名亲兵直奔牛仙的卧室。
牛仙自知在劫难逃,主动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背负双手道:“李嗣业,你休要嚣张,本将跟你走!”
“来人,给奸贼牛仙带上枷锁。”李嗣业大喝一声。
牛仙据理力争:“刑不上大夫,我牛仙乃是做过宰相的人,你不能给我戴刑具。”
“我呸!”
李嗣业朝牛仙啐了一口唾沫,亲手给他戴上了刑具。
“你的一己之私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将士?你还知道自己曾经做过宰相?唐王殿下正在驿馆里等你,快去领死吧!”
牛仙紧闭双眼,傲慢的道:“士可杀不可辱,我是做过宰相的人,即便唐王亲至,也不能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