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李林甫在皇城里巡视,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来到了太府寺。
太府卿张去逸正在核对账目,听说宰相登门,急忙出门迎接。
“呵呵……不知哪阵风把右相吹到了我们太府寺?真是蓬荜生辉!”
李林甫捻须大笑:“自然是春风。”
张去逸引领李林甫来到宴厅,并召集两个少卿一起参拜:“宰相登门,必有示下,请吩咐。”
李林甫笑道:“只是与张兄闲话家常而已,并无政务。”
既然李林甫是来找张去逸的,两个少卿陪着说了几句套话,便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喝了两盏茶之后,李林甫便道明来意:“老夫欲与忠王相见,还望张大人予以安排。”
哦……李林甫要见李亨做什么?
张去逸意外不已,在心中暗自揣测。
一个是无所事事的亲王,一个是当朝首辅,两个人本来八竿子打不着,李林甫突然托自己这个岳父安排,这不能不让张去逸多想。
“呵呵……敢问右相要见忠王做什么?”
为了女婿着想,张去逸还是多问了一句,“我已经俩月没有见到他了。”
李林甫压低声音道:“有好事相告,还望张大人安排。”
看到李林甫一脸神秘,张去逸便不再多问,拱手道:“下官知道了,待我联络忠王之后,再告知右相。”
“告辞!”
李林甫起身告辞,张去逸亲自送出太府寺。
下午处理完了公务,张去逸便钻进轿子,吩咐去一趟十王宅。
半个时辰之后,张去逸的轿子抵达了十王宅。
他是当朝九卿之一,官拜从三品,而且还是李隆基的表兄,监事院的宦官自然不敢阻拦,甚至就连徐有贞也出来寒暄。
“呵呵……张太府这是去忠王殿下府上串门么?好久不见了呀!”
张去逸掀开轿帘,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好久没有见到女儿了,今天闲来无事,便过来坐坐。”
“是该常来坐坐!”
徐有贞一脸谄媚,“若有需要效劳之处,请张太府直管吩咐。”
张去逸没有再搭理他,直接落下帘子,在十几个仆人的簇拥下越过门坊,直奔忠王府。
刚进入十王宅,天恩巷右侧第一位府邸便是忠王李亨的府邸。
张去逸作为李亨的岳父,并不需要禀报,径直入内。
李亨得知岳丈到来,急忙带着妻子韦氏、妾室张庭匆忙出迎。
“不知岳丈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张夫人上前挽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哪阵风把阿耶吹来的?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我们也好做个准备。”
张去逸挥手道:“爹今天来不是吃吃喝喝的,我有事情找三郎。”
李亨夫妻急忙恭敬的把张去逸让进厅,吩咐下人奉上茶水。
“不知岳丈所为何来?”李亨问道。
张去逸便把李林甫找到太府寺,让自己安排他与李亨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林甫乃是当朝首辅,为何要见孤?”
李亨蹙起双眉,一脸不解。
张去逸回忆道:“李林甫并没有说见你有何事,只说有好事相告。”
李亨诧异不已:“我与他素无交情,何来好事?”
“莫非是圣人要实授殿下官职,就像二郎一样?”张庭试着猜测道。
李亨现在只有一个遥领的荆州大都督职位,手中毫无实权,李瑛的成功极大的刺激了忠王府的人。
张庭更是做梦都想让自家男人能像李颖那样手握实权,为此她没少央求张去逸,让这个圣人的姨娘表兄去找李隆基求情,给李亨弄点实权。
但张去逸老奸巨猾,知道李隆基最警惕的就是儿子掌权,因此每次都找借口搪塞过去。
在张去逸看来,李瑛是主动禅让储君换来的权力,而且人家的母亲赵丽妃当年也是宠冠六宫,你李亨拿什么比?
张夫人求了老爹几次,发现毫无动静,也就不指望这个圆滑的老爹了。
没想到李林甫竟然主动约李亨相见,他可是当朝首辅,整个朝廷中仅次于皇帝的第一人,十有八九就是要实授自家男人官职。
张去逸抚须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见了李林甫就知道了。”
李亨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岳父可以在家中设宴邀请李林甫上门,小婿也悄悄登门,与他见个面,听听说些什么?”
张去逸眼珠转动,颔首道:“那就这样定了。”
“岳丈请放心,今晚的花费算在小婿头上。”
李亨知道自己这个岳父的德性,明明家里富得流油,平常却抠的要死。
他可是太府寺的主官,给李隆基掌握着私人财产,平日里还不知道贪墨了多少,却总是摆出一副很穷的样子。
张去逸翻了翻白眼:“你这话说的,就像岳丈在乎这几个钱一般。不过你既然说了,我也不能驳了你的脸面,花多少钱让二娘给我便是。”
张夫人也知道自己这个老爹的德性,怎一个贪字了得,索性不搭理。
张去逸起身道:“时辰已经不早,我这就回家命人置办筵席,并邀请李林甫前来赴筵。”
“恭送岳丈。”
对于自己这个官拜三品的老泰山,李亨还是很尊重的,亲自把张去逸送出府邸。
张去逸前脚刚走,忠王妃韦氏就劝谏道:“殿下,李林甫奸诈狡猾,世人皆称奸相,妾身建议你离他远一些,免得坏了名声。”
张夫人对此持反对意见:“姐姐这话不对,不管李林甫名声是好是坏,他都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既然他主动约殿下相见,为何回避?说不定大王也能像李瑛那样威风。”
“好了,孤知道李林甫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
李亨打断了两个人的争辩,吩咐张氏换了衣服,跟随自己一块回趟娘家。
韦王妃无奈,也只能摇头叹息,目送着李亨与张氏一起乘坐马车离开了忠王府。
李林甫刚刚回到位于平康坊的家中,就接到了张去逸的邀请,当即欣然前往赴约。
张去逸作为朝廷中数得着的大财主,并没有选择最好的地段置办府邸,而是选择了位置中等的永宁坊。
李林甫携带礼物登门,与张去逸寒暄片刻,便坐在厅喝茶,静候李亨到来。
时值十月,冬至时节,正是一年中白昼最短的一天。
不过才酉时,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
李林甫与张去逸天南海北的闲聊了一通,终于等到了李亨夫妻。
“见过右相。”
年方二十六岁的李亨态度谦逊,不等李林甫开口,便拱手施礼。
李林甫急忙还礼:“不敢当忠王大礼。”
张氏知道李林甫有机密事情与自家男人详谈,因此也没进厅,而是直接去后院与母亲闲聊去了。
寒暄了片刻之后,沉不住气的李亨开口问道:“不知右相召本王相见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