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眉头一沉,舔舔嘴唇面露愧色,侧头看看了老三,欲言又止。
老三很识趣的起身:“我去跟响哥他们碰几杯。”
我伸出手掌压压,示意老三坐下来。
老三对我的要求,从不迟疑,果断的又坐了下来。
我给田中满上酒:“老三是我最贴心的兄弟。
我们俩是过命的交情。
我的所有事,他都可以知道。
如果田中先生,有什么只能对我说,却不能让老三听到的。
那您就别说。
因为在我这,没有什么不能叫老三知道的。”
田中缓缓点头,沉吟道:“你们的兄弟感情,真是令我羡慕。
惭愧啊陈桑!
我,对不起你。”
田中秀一站起身狠狠的给我鞠了一躬。
我赶紧扶住他,跟他们交流,真是费劲呐。
“坐着说,到底咋回事啊?”
田中眨巴几下眼睛,好像很不好意思。
愧疚到要哭的样子,却没有哭出来。
“其实,我是受雇来这骗人的......”
田中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他带来的这帮岛国人,根本不是什么想买赌场的投资人。
都是他在岛国找的一些混子。
全是装逼的。
口袋里都是什么什么会社的名片。
实质上都是些社会闲散人士。
田中还不敢找他们社团的人,因为混社团的,杀气重。
这些社会闲散人士,或者叫装逼犯,他们油滑一些,会装老板。
田中秀一,是接受了澳城程都的委托,带着一帮人来充当投资的。
程都的目的,就是叫田中来抬价的。
有田中等人扮演的这帮“境外投资”在,那么周良驹的收购就有了对手。
程都就可以趁机涨价。
说白了,田中等人,就是程都请来专门对付我们的,请来的演员。
为此,程都承诺了300万的费用。
已经事先预付了一半,说是事成之后,再付一半。
当初,他田中不知道,程都是为了对付我。
要是知道,他就不来了的。
程都为了把戏做足,还特意联系了澳城官面上的人,撮合大家一起吃了个晚饭。
官面上的那些人,一听是国外来的投资人,就感觉比较靠谱和高级。
而且田中等人会装B,个个都很有钱的样子。
住的很豪华,坐的车也很牛掰。
官面上的人,就更信以为真了。
特别是田中等人,说到以后会在澳城广泛投资,大力拉高就业的时候,官面上的人就更兴奋了。
觉得这是遇上大财团了。
所以这些官面上的人,才会应程都的要求,去警告周良驹。
叫周良驹本分一点。
不要得罪岛国来的投资商们。
也不要用非正当手段抢夺赌场经营权。
这是个巧妙而大胆的布局。
事后要是被官面上的人发现,那些人也不会去追究程都什么,因为怕丢脸。
然后程都可以用几百万的代价,换取几千万的收益。
利用我们跟岛国人的矛盾,不断拉高大富豪的售价。
老三听了,差点笑了,强行憋笑。
我听了却有些心酸。
田中秀一,作为山木组的头目之一,在岛国也是个比较体面的人。
没想到会为了区区三百万,就去给人当托,当演员。
他到底是有多缺钱?
“田中先生,您,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田中吸吸鼻子,叹了口气:“说来惭愧。
作为你的朋友,我给你丢脸了。
我感觉自己不配做你的朋友。”
“您别这么说......遇上什么难事了,你讲出来,看我们能不能帮上你。”
田中取下眼镜,拿出块白布慢悠悠的擦着镜片,犹豫了一阵后才开口。
原来,竟是因为上次发来的酒水。
上次那批货,价值三百多万。
这批货是山木组垫资出去的。
连同岛国那家酒水进出口公司,前期的投资也都是由山木组一家承担的。
我们主要是负责销售,然后参与分润。
这就导致本就不富裕的山木组,变得雪上加霜。
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为了给我们减少压力,田中秀一前期不想让我们投资。
他精确的计算过。
按照我们这边的销售进度,他们会很快的回收投资。
我们卖完第一批货,要进第二批的时候,就会给他们打第一批的货款。
只要钱货流通起来,他们山木组就能挺过去。
田中秀一觉得没事。
天不如人愿的是,当时第一批货发过来,却被王政屿给扣下了。
王政屿当时是为了恶心我,对付我,所以故意扣下我们的酒水。
那里耽误了一段时间。
酒水被扣的事,田中也收到风了,当时苏苡落是知道情况的,她和田中说了。
这事一出,田中就慌张了,觉得回款会很慢,得赶紧想办法搞钱,补贴山木组的开支。
然后程都在这么一出面,一诱惑,他就答应程都去做演员了。
实际上,田中秀一本人很排斥做这么低级的事,觉得很没面子。
奈何口袋空空,不硬气,就不得不做了。
田中秀一在山口组,只是个组长,不是话事人。
他上头还有个老大。
他得对老大负责,酒水进出口公司的事,是田中主张的,这后果他得承担起来。
无奈之下,他就来到了澳城,挣这一份腌臜钱。
“见笑了,陈桑、林桑。”
老三摇摇头,伸出又短又粗的手臂,握住了身边田中的手,恳切道:“这有什么见笑的。
你是个对朋友有信用,有担当的人。
我佩服你。
这事你可以跟我们讲的。
没必要独自承担。
山哥对朋友是没话说的。
他的为人你该清楚,他会帮你的。
大家合作,有难处互相帮助嘛。”
田中秀一眼眶一红:“正因为陈桑是这样的人,我才觉得要来这做托。
我不想陈桑看不起我,有问题,我尽量自己消化。”
我啧了一声,连忙问道:“那第一批货的货款,付过去没有?”
这是最关键的,他现在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