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阴沉着脸上下扫了一眼陈双。
他挠头没敢跟我对视，嘴里小声说道：“不单是我。
已经是烂货了。
不差我一个不是......”
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一个眼色示意他走开。
我正要推门进去。
陈双拉住了我的手。
“哥，小心点，她咬人。”
我冷眼看了下他的手，陈双立马放开了我。
李响和陈双站在一侧。
我推门走了进来。
这是个长方形的房间。
房间中间，有个板墙隔断，板墙上面是玻璃隔开了。
外面放着一张桌子，上头有水。
隔间的里头，是一张铁架子床。
一个人被绑在床上，手脚都被绳子固定着。
走到隔断，侧边还有个玻璃门，转动把手将门打开，就来到了里面的隔间。
这里头是有一个很小的窗户。
说窗户还不准确，就是个通风口，一个小洞开在临近房顶的墙上。
外头可以透气进来。
屋子里气味很难闻，腥臭，让人恶心。
叶梦瑶躺在床上，身上就一张被单盖着，被单里连棉被都没有。
四仰八叉的仰躺着，四肢光溜溜的露出来，无法转身。
床边有个很大的垃圾桶，路边那种公共垃圾桶一样高。
里头有饭盒，有烟盒。
有用过的安全T，好几个。
看到有人进来，那叶梦瑶都不转头看。
只是下意识的动了动腿，似乎在迎合着什么。
人的韧性。
真的是令人震撼。
我以为，她会顶不住疯掉。
我点上一根烟。
“抽两口吧？”
叶梦瑶这才缓缓转头看我，眼角留下一滴浊泪，嘴角轻扯，寡淡的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不抽。
你给我弄些水吧。
那些男人，都是猪狗。
草他妈的臭屌丝。
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不是人......
就知道爬上来。
水都不给我喝两口。
还是你陈远山有风度。”
我去外头，拿了瓶水，拿了吸管，把罐子插进瓶子里，递到她嘴边。
她只能微微昂起头，吸了好几口水，然后躺回去叹气。
“哎，我叶梦瑶，居然也有今天呐。
多少人想得到我。
羊城多少公子哥，恨不得跪下来舔我的脚。
多少人梦想着，亲一下我的小嘴。
为此，他们愿意花费重金，甚至不惜倒插门。
可是我都看不上他们。
我瞧不起这些小市民心态的人。
他们身上总有一股寒酸味，欲望全写在脸上。
我有我的骄傲，你懂吗？”
我抿抿嘴道：“懂。
我这种人你也瞧不上。
我太懂了。”
这话一出，叶梦瑶苦笑就凝固了，脸上泛起阵阵哀愁。
父亲死了。
天塌了。
她也成了落地凤凰。
真的连鸡都不如。
站在她身边的，就是推动这一切的元凶。
她面对我，什么办法都没有。
我对她恨不起来，却知道必须下手。
“陈远山，看在小亮的面子上，你让我看一眼我爸爸吧。”
“王小亮在我这没面子。”
“那看在，我爸爸曾和你合作过的份上，他曾经放过你一马。”
“人死债消，人情债也消了。”
“做人不能太绝情。”
我呵呵笑了声：“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了。
你看我是讲道理的人吗。
你也不是，你要是讲理，就不会朝我姑姑下手。
你也别在这装什么父慈女孝了。
你其实不在意你爸。
你在意的，是你的身份。
你不是想去祭奠你父亲。
你是去祭奠你不可挽回的官家荣耀。
或者，你是想去找人哭诉。
你想弄死我。”
叶建开出事那晚，上半夜在医院里。
只是叶建开隐瞒了叶梦瑶，没说而已。
但是叶梦瑶要是真的有孝心，叶建开是隐瞒不了的。
一个别墅住着。
父亲身体不好，做女儿的，怎么会察觉不了？
这就说明，叶梦瑶对父亲，关心甚少。
她是在爱的蜜罐里长大的。
这种人说好也好；
说不好也不好。
要是家族能力极强，能保住她一辈子，那就是很好的命。
一辈子啥也不用愁，就享受就完了，属于顶级人生；
这要是家族能力不强，人丁单薄。
长辈不曾提拔扶持许多的忠实拥趸。
那么败落之后，她的命运会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更惨。
更多的人会去落井下石。
叶梦瑶习惯于接受别人对她的爱。
她还没有学会给予别人爱。
叶建开爱女心切，认为自己可以平安落地。
不曾主动给叶梦瑶灌输自我独立的思想。
不曾教她如何爱别人。
叶梦瑶见我直接拆穿了她的话，显得很是失落。
内心本来有一丝欲望，想要复仇，认为自己还能出去。
有这么点欲望在，她就能熬过折磨。
人家不论怎么对待她，怎么在她身上施加压力，她都能熬煮，无非就是重复伤害罢了。
但这点欲望，这一点渺茫的希望破灭后。
她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无尽的绝望。
眼睛里流露出惊恐，心在痛，嘴唇在颤抖。
闭上眼睛，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
“你是不会把我放出去的，是吗？”
“呵呵，你想啥呢，怎么可能放你出去，别做梦了妹妹。”
“我求你个事行吗？”
“说。”
“一枪打死我吧。”
“那不可能，我不做那么粗鲁的事。”
叶梦瑶忽的激动起来，挣扎着手脚，试图起身，身体在上下摇晃，嘴里厉声喊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杀了我！”
我慢慢抽着烟，冷眼看着狂躁的她。
许是这些天被折磨的够呛，也没吃啥东西。
她的体力一下就消耗光了，挣扎喊叫之后，躺在床上，再次回到了眼神空洞无神的阶段。
听兄弟说，陈双的手下，不给叶梦瑶睡觉。
每隔个半小时，就进来打开蜂鸣器。
要是发现睡着觉了，就用小夹子把眼皮夹起来，或者塞冰棍什么的。
这些治安队的人，整人是很有一套的。
很多手段兄弟们看了也不敢讲，怕我听了会生理不适吧。
叶梦瑶嘤嘤哭泣了两声。
“陈远山，你行行好，给我弄点白妹吧，好吗？”
这是万念俱灰了，要点那东西来制造些快乐，麻痹自己。
她想的太美了。
“我今天来，是来和你道别的。
明天，你爸爸就要被火化了。
我来通知你一声。
白妹你就别想了。
讲真的，进这个门之前，我还有些恻隐之心。
进来之后，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哪怕你流露出一丝丝的骄傲呢？
你之前那副大小姐的脾气到哪里去了？
你真叫我失望。”
说罢我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你难道就不想弄一次我吗？
我心甘情愿的给。
你给我弄点白妹，好不好。
我真的要熬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