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0
“父亲,我们真的要派这么多人吗。”相泽晴川跪坐在榻榻米上,
相泽白礼站着面朝墙壁,他像是在欣赏墙上的地狱经变图,
烈火中恶鬼狰狞的撕咬亡魂,兽首的阴差拖拽着锁链拉扯作恶的鬼王,饿死鬼大口吞噬着地上的观音土,长达两米的画卷描绘出了地狱之中的乱象,
“孩子,你要明白现在无论消耗多少人,只要能为我们拖延时间,那么便是值得的。”相泽白礼仔仔细细的观摩着地狱的怪景。
“要是想活下去,那么离开这里是必要的,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相泽白礼现在的表情同那画上被撕咬的亡魂如出一辙的悲苦,
“可是,父亲你不是还有底牌吗?”相泽晴川有些着急,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兄弟们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我安插在九变门里的眼线被他们拔了,藏的军火被他们缴了,他们来势汹汹,原先我还自大的以为能周旋一二,谁能想……哈哈。”他自嘲的笑了,笔直的后背似乎也佝偻了许多,
“最后的底牌都是保命用的,动了,咱们就是刀俎上的鱼肉。”
房间中气氛沉寂下来,角落里的香炉燃烧着上好的安神香,
可是屋中二人,没有感受到一瞬的心安。
1800
桌上一碟毛豆和一壶酒,八目雄助依旧慢悠悠的自斟自饮,
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外界风波的影响,
嘴里哼着能剧就像是那些很普通的老人一般,
门外聋哑的仆从们像是没有生机的木偶,有序却呆板的执行着日常的任务。
1810
斋藤美惠坐在梳妆镜前,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镜子中,在她身后为她束发的母亲,
今日不知为何,母亲呼唤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严肃的母亲今日难得的露出了生疏的笑颜,
她轻轻的拉起自己女儿的手,感受着女儿手上与她如出一辙的老茧,
抚摸着,感受着,心疼着,
她拉着女儿来到了自己的梳妆镜前,
斋藤夫人将她按坐在梳妆凳上,
“美惠,我似乎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抚摸着女儿的一缕头发,
“怎么会!”斋藤美惠说着就要从凳子上站起来,
可是又被斋藤夫人轻柔的按下,
“母亲是是失职的。”她不由分说的将自己定义成了失败者,
檀木梳在斋藤夫人的手上上下下,重复着同一种动作,
斋藤美惠的头皮因为木梳刮得生疼,但是她没有出声,
只是享受着难得的母女温馨时刻,
斋藤夫人自从斋藤海栋,也就是她的丈夫死后,就很少去梳妆打扮了,
每天都是最简单的将头发盘起来,
曾几何时她也是一位深闺中受尽宠爱的小姐,
可是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宅中,想要带着甚至未满五岁的女童活下去,
她必须展露出比男人还要狠辣的性格。
在这里待久了,她早就忘记自己原本的性格是何样,
只是偶尔摸上自己粗糙的脸时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也还是个女人。
斋藤夫人将女儿的头发梳拢整齐,从梳妆台下的抽屉中掏出了一盒小小的香膏,
她拧开香膏盒子,用指甲抠出一点,然后抹在手心上,均匀的揉开,
就这样用手一点点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淡淡的桂花香蔓延出来,此刻的斋藤美惠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转头想冲着斋藤夫人说什么,可是一根冰凉的针头已经扎到了她的脖子上,
斋藤美惠张着口,却说不出话,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最后她所看见的就是斋藤夫人僵硬的脸上变得软化,柔和的微笑,
她嘴巴动了动,
斋藤夫人看清楚了口型,
她说:别走。
斋藤夫人微笑着,眼中的悲窦却是挡不住的,她用粗糙的手将对方的眼睛合上。
斋藤美惠软绵绵的倒在了她的怀中,
斋藤夫人将她打横抱起来,后面的侍卫接过陷入沉睡的斋藤美惠。
那位刚毅又软弱的母亲在此刻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保护好小姐,带她去约定的地方。”
“是。”铿锵的声音是对于家主承诺,
“拜托了。”
等到侍卫离开,这位斋藤家的家主,穿上了自己曾经最喜欢的衣服,
女儿的后路已经准备好了,那么她也可以慷慨赴死了。
1900
“松北哥,宫羽哥今晚究竟是要干什么呀,怎么让全组都出动?”原田谷凑近松北早间打听着消息,
松北早间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竟然需要出动全组的人,
要知道,现在的宫羽组可以称的上是今非昔比,
吞并了大大小小接近十几个帮派实力强劲,背后还有四大家之一的相泽家做靠山,
组长也从不剥削属下,工资待遇给的高高的,
一时间所有道上混的人都以能加入宫羽组为荣,
松北只是粗略的统计,现在宫羽组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
他一时走神没有回复原田谷,原田谷却不是个省心的,
他天生就自来熟,即便是对着松北早间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也能说上几句,
原田谷发现对方竟然在走神,手掌在对方的眼前上下晃了晃,
“松北哥!松北哥!”
松北早间让他晃的有些眼晕,直接一下子拍掉了对方不老实的手,
“组长只吩咐今晚九点,围住大日照路,今晚似乎还有其他三家的人一起来,组长还让把我们的人手散开,混进三大家的人群中。”
不知道原田谷脑子里究竟是脑补了什么。他神神秘秘的趴到了松北早间的耳朵边:
“你说,会不会是组长准备取代中岛家的位置,成为新的四大家之一,今晚其实是宫羽组和其他组的约战。”
听完此话松北早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想舌头搬家就赶紧闭嘴,组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甩下了挠着脑袋,依旧觉得自己猜测的很有道理的黄毛傻子。
走出办公楼的松北早间看着与往常无甚不同黑幕,没由来的心中一阵阵的发慌,
他掏出了妻子给他求来的御守,似乎是因为御守的主人整日摆弄的原因,做工本就粗劣的锦囊有些发黑起球,
他双手合十,将御守扣拢在掌心,虔诚的祈祷。
“大神保佑。”
如此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