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
半个山头都被炸黑,冷风的凌厉像小刀一样,不断在割着每个人的脸,又痒又疼。
罗大壮是被临时叫过来救援的,看到山上的一幕,瞳孔紧缩。
“现在是冬天,你们怎么突然来开荒?”他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罗大壮一句话,让还在哀嚎的人都噤声。
一瞬间,山头只有风声吹着树叶的啪啪声,像数不清的巴掌甩在王家村村民的脸上。
是的,入冬时分,他们不该来这。
但王家村的村民却扛着锄头,偷偷在山上挖了快半个月了。
所谓开荒,至少是种农作物的,但山头像东一边,西一边的挖,就是什么也没种。
罗大壮看着满地的狼藉,心里有了怀疑,递一个眼色给其中一个民兵,让他去排查。
因突然的爆炸,他们连锄头都没来得及捡,捂住头就跑下山了。
“老罗,我们就想偷偷开垦,得春天来了立刻就种玉米。”王家村的村支书捏着烟头走过来,满脸惭愧,眼底却闪过一丝遗憾。
罗大壮目光犀利,他一眼看穿王村支书眼底的心虚。
这人语气里的遗憾,像没找到东西就闹出大动静,没独享宝物一样。
“因什么而让那么多村民受伤,你心里清楚,
老王,这事已经上报军区,不是开荒失败能解释清楚的。”罗大壮冷着脸,看到靠在树上的几个重伤后生仔,大步走过去,没给王支书一个好脸色。
老王脸色一僵,眼神直跳。
苏白芷和蔡医生跑上来,就看到一个老人满脸惊慌,盯着被炸开的大坑看。
“受伤的村民在那边。”蔡医生指了方向,拔腿就跑过去。
苏白芷看着他的背影,眸光一闪。
这个蔡全跟以前完全不同了,现在低调很多,也找到一个不错的老师。
“阿芷,这个人手被炸断了,还能送回医院接上?”罗大壮看到苏白芷,忙上前说明情况。
受重伤的村民一共5个,有一个捂住耳朵,满脸懵,安静地看着山里的一切。
苏白芷从医药箱拿出药剂,立刻清理断肢,又利落的清理伤口,
“小姨父,你看着这个人,他应该是受伤最重的。”
罗大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村民只是满脸黑,头发上还有很多泥土,
应该是爆炸时飞溅出来的黄泥,他眼底茫然,像听不到他们说话。
他看上去只是被吓懵了而已。
苏白芷却已经吩咐人把断肢的村民送下山。
“他要是晕过去,可能很快就脑出血而死。”苏白芷看出罗大壮的疑惑,上前检查懵的病人。
村支书老王慌得踉跄地跑过来。
“良民,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老王声音颤抖,低吼着。
苏白芷瞥了他一眼,简单检查后,医学系统有了检查结果。
她神色一僵,紧抿唇,救不活了。
蔡医生看到她停下动作,眉心一紧。
“他是你儿子?”苏白芷看向老王问了一句。
“是村支书家的独子。”旁边的村民见村支书老泪纵横,忍不住替他开口。
围在这边的王家村村民,是留在村里守村的。
其他年轻壮力全受伤了,现在都在医院。
“苏医生……”蔡全向她摇头,示意她不要现在刺激这些村民。
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就过来,先带回医院再说。
苏白芷:“内脏基本被震碎,脑出血……”
她如实说明了情况。
“你胡说,他还好好的。只是被爆炸声震得没恢复过来。”王支书浑身颤抖,怒瞪着苏白芷。
看到她的实习医生名牌,随后他语气冷冽:“你一个刚出学校的新医生,有什么资格诊断?
没上机器检查,就随意做出诊断,我儿子不是给你练手的。”
他说完,忙看向蔡全:
“你是住院医生,快给我儿子看看。”
蔡医生轻抿唇:“救护车一会儿就来了,带回医院再查吧。”
他说得委婉,其实已经认可了苏白芷的判断。
以前他只觉得苏白芷运气好,才能让傅敬文收徒。
但看过相关手术的资料后,他彻底改变了想法。
还有那个没人能做的“寄养”手术,让蔡全不再只是嫉妒,更多是佩服。
苏白芷起身,没再动那个病人。
现在的王良民不过是回光返照,撑着眼神,实际已经失去意识了。
“等救护车,对,我儿子只是吓懵了……”王支书喃喃自语。
罗大壮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魔怔的样子,眼眶微红。
老王这个儿子得来不易,在他快四十岁时才得的,
他对儿子一向严厉,好不容易长大。
苏白芷走到爆炸区,空间里的白小爷不断嚷嚷:
有金矿,好多黄金。
“良民!良民!”老王声嘶力竭地喊着。
王良民已经闭上眼睛,不断吐血。
蔡医生忙上前检查,脉搏没有了……
“求求你,救救他,他还没满二十岁,
求求你们。”老王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不断向苏白芷和蔡医生磕头。
但医生不是神明,不是什么病人都能救活的。
蔡全紧抿唇,看向苏白芷,她看着很冷静,甚至面无表情。
“苏医生,求求你,救救他。”王支书跪着爬到苏白芷脚下,不断磕头。
其他村民眼眶都红了,有些忍不住背过身擦眼泪。
“阿芷……”罗大壮鼻子酸涩,目光慌乱。
刚才还好好坐着的年轻人,就要死了吗?
他心快跳到嗓子眼了。
苏白芷蹲下来,声音淡淡:
“如果爆炸结束后,你马上让人把他背下山,可能还有救。
可是你有私心,想要更多……”
她意有所指,让老王瞳孔剧烈紧缩瘫坐在地上,满眼的悔恨,但时间却再也不能倒流回去了。
刚爆炸时,他看到儿子没受伤,趁乱让儿子把一大块金矿石挖出来。
所以他积极让受伤的村民下山,又让人找拖拉机送重伤的病人。
但却拖着没跟军区医院说,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们确实已经藏了一块大的金矿石起来了。
“下午2点10分,病人王良民重伤身亡。”蔡全宣布了死亡时间。
冷风依旧呼啸,像要钻入骨缝中,但都不及死亡带给他们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