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罗河村,民兵都不归部队管,是独立出来管理红溪公社的。
罗大壮眸底沉如深潭,声音严厉。
家里没电话,但他向空中打几枪,所有民兵会立刻聚集。
门外没声音了,看似已经离开,但影子却映在地上,保持不动。
他们以为罗大壮会开门查看,所以趁机进屋搜查。
除了罗大壮家,其他家他们全搜查过来,只要亮出警察的身份,没人会质疑。
罗大壮抬脚往回走,来到石桌前坐下,目光落在那片黑影,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片黑影等了十分钟,才缓缓退出。
过了一会儿,
罗大壮看了树上一眼:“下来吧,人走了。”
陆北宴一跃而下,秦鸣也从暗处走出来。
“小姨父。”
“罗同志。”
罗大壮点点头,进屋拿出水壶,给两人倒水:
“你们留下的痕迹我看到了,不过,我们民兵不参与政治斗争。”
这个民兵连成立是为了守卫这里,立誓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工具。
正因此,动乱时期才能保证边境不乱。
混乱时T务也没扰乱民兵的秩序,管理跟营地差不多,唯一的差别是民兵还要下地干活。
陆北宴点头:“小姨父,不会为难您,民兵的原则不能破。”
罗大壮神色稍微缓,看他们的眼神没再防备。
亲戚关系也不行,他一向公私分明。
“你们要的人在地窖内,伤得很重,如果没有阿芷之前给的药撑着,她可能已经熬不住了。”罗大壮提着煤油灯带两人往地窖走。
陆北宴眸光一闪,暗暗心惊。
能跟邓市长成好友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平常看着好欺骗,关键时候很拎得清。
刚才那些人可能打听到了罗河村的特殊性,才不敢贸然撞门检查。
打开地窖,把煤油灯一放,地窖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这个地窖是战时挖的,我修房子的时候特意留下来储备粮食。”罗大壮移开一块砖,把一份文件拿出交给陆北宴。
陆北宴立刻接过来看,看完里面的内容,神色瞬间阴沉。
完整的名单?
在青省军区安插的人竟然有一千多人?
林朝霞因光亮醒来,看清陆北宴的脸后,一直提起的心终于落下,晕眩也随之而来,这口气泄了,她整个人也如飘起来一样。
淡淡的霉味,夹杂着稻草的混沉和泥土的腥味,
现在又多一股煤油味层层环绕,让人有种闷闷的,快喘不上气的感觉。
把林朝霞带出地窖后,陆北宴才简单跟罗大壮说明情况。
“青省军区现在开始肃清,任何人来了都不能透露林朝霞的情况,
还有地窖,所有痕迹都需要抹除,还得堵住孩子的嘴巴,小姨父,这次情况很复杂,还涉及到…罗桂兰,
她应该没死,但这一周我们潜伏在事发地,没发现任何异样。”陆北宴说完,递给他一把手枪:
“这个给小姨防身,他们可能会找过来。”
陆北宴没说这些人针对谁,市医院的事曝光后,他隐隐不安。
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但没能抓住。
罗大壮若有所思地看着昏睡的林朝霞,住在这里,她一字不漏,何尝不是在保护他们?
青省目前情况很不对劲,他带的民兵得守住底线准没错。
离开罗大壮家,
林朝霞才慢慢醒来,觉得浑身都发软,但比在地窖时好多了。
最近一周,她几乎没敢出地窖,就怕给罗家添麻烦。
“你怎么确定尸体不是罗桂兰?”
林朝霞:“体型一样,但不是她,虎口,脚板,还有小腹都有明显的特征,
主刀的法医都故意忽略,只凭衣服和体型,还有手上的戒指认定她是罗桂兰。”
想到家人的惨死,她心口剧烈收缩。
那份名单是她撬开柜子拿到的,但她不知道会给家里带来灭门之灾。
如果知道,她肯定不会藏名单。
…
第二天早上,
海岛军区医院,
火红的夕阳从海平面升起来,照进医院的病房,落下一片红晕。
苏白芷从噩梦中醒来,一身冷汗。
她梦到林朝霞满脸血,向她求助……
“妈妈,你醒了……“甜甜压低声音,抓住阮清秋的手。
苏白芷转头看,小丫头一晚上都守在床边,握着阮清秋的手睡觉,怎么也说不听。
“甜甜怎么没回家睡觉?奶奶呢?”阮清秋恢复了体力后,脸色红润很多。
“奶奶昨晚回去了。”甜甜眨一大眼睛,揉揉酸涩的眼睛,溢出一些生理泪水。
阮清秋点点头,摸摸女儿的头发,心里暖暖的。
苏白芷给她简单检查后,活动了一下身子。
她已经很久没熬夜了,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
“昨晚是我让她回去的,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什么都说不会,教了也不认真学,
幸亏带来的阿姨还算靠谱,不然坐月子更麻烦。”苏白芷边冲奶粉边道。
床上的小婴儿瘪嘴要哭,苏白芷冲好奶粉,把奶嘴一塞,婴儿立刻用力吸吮起来。
甜甜在一旁小手撑着下巴,满眼惊奇。
阮清秋温和地笑笑:“一开始就没指望她,我请的阿姨过两天就到。”
苏白芷拍了拍甜甜的小手,让她拿奶瓶。
叩,叩,
刚敲几下门,门口就被推开。
四胞胎陆续走进来,把早饭一放,围到小床看孩子喝奶。
魏昔:“拿他们没办法,非要一起过来。
裴阿姨和陈阿姨一早就起来煲汤,还被这四个小不点不断催促。”
苏白打开保温壶,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肚子跟着“咕咕”叫起来。
“魏姨,谢谢你们。”阮清秋坐起来后,下床走了几圈。
魏昔摆手,目露惊讶:“咱们两家间别气,但你这样走来走去不影响恢复?”
“她长期躺着容易出问题,下床走动继续肠蠕动。”苏白芷鸡汤分成两份放桌上。
她看了一眼门口,嘴角抽了抽。
秦母老毛病又犯了,是觉得阮清秋现在只能指望她,所以想故意饿饿产妇?
魏昔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八点半了,产妇不能饿,但秦母怎么现在还没来?
阮清秋小口喝汤,无所谓秦母什么时候来,反正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赌秦母改变。
一会儿带汤过来,秦母可能还要说她喝别人的汤,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