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老城区边上的一个老旧小区里,徐保姆对着窗户上锈迹斑斑的铁栏杆抹着眼泪,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宠了十九年的宝贝女儿就这样被别人家接走了。
可是,一想到女儿是到吕厂长家去享福的,徐保姆的心里又稍稍欣慰一点。
穿过铁栏杆间的空隙,看着楼下瓷砖斑驳掉落的小花坛,徐保姆的双眼渐渐失去焦距,情不自禁又回想起了那疯狂的几个夜晚,想起了吕厂长身上的肌肉线条……
她这样卑微如尘土低贱如烂泥的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能够和吕厂长那样神仙一般的人物有一腿,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在利用自己,可是,她甘之若饴。
贫瘠的人生能够有那样几个美好的夜晚去细细回味,也算是不枉此生。
每每思念吕厂长到极致,她便从徐玉儿的身上去寻找那人的影子。
虽然徐玉儿长得都不像二人,但是,光是看着徐玉儿,她就想到了这是二人激情的结晶。
甚至,偶尔,心中会疯狂地想着:吕家没有带走徐玉儿,是不是吕厂长故意将其留给自己的?每每想到,心中便多了许多慰藉。
现在,和自己一条心的女儿回到了老吕家,自己便可以借着去探望女儿的名义,时不时地偷瞄上那心尖上的男人一眼。
光是想到这些,徐保姆就觉得自己荒芜的人生好像又焕发出新的光彩……
“你个骚婆娘,还不快来煮饭?你是想饿死老子?”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个身高不过一米六,微微佝偻着后背,脸上爬满了皱纹,浑身脏兮兮,只有一双眼镜在冒着油光,五十来岁的男人刚从外面回来,把自己满是茶垢的玻璃茶杯往窗沿上一放,冲着徐保姆就不满地发起了脾气。
“真是个毒心眼的恶婆娘,居然干出了偷换人家孩子的恶毒事,害得老子现在出去都被人笑话!”
想起自己刚刚去楼下下棋,被那帮老爷子嘲笑了半天,心中气不过的徐驼背捡起了门口的扫帚,对着那徐保姆就砸了过去。
这附近住着的都是原先徐家镇的居民,大家知根知底,偶然生活中有些小龌龊,但是,谁都做不出这种换人孩子的事情,所以,此刻,徐驼背觉得自己脸都丢干净了。
想当初,自己长得也还算可以,只是身高不过一米六,稍稍有些矮,后背微微有些驼,在徐家镇一直找不到对象,后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和同样又矮又丑的徐保姆凑成了一对,搭伙过日子。
刚刚结婚的时候,徐保姆只是又矮又丑,还不胖,等到生下三个儿子之后,身材就像吹气球一般地膨胀了起来,变得又矮又胖又丑。
也就是从那时起,徐驼背除了想发泄一番的时候,几乎不和徐保姆同床,不为别的,他就害怕自己被那满身的肥肉腻死。
所以,等到徐保姆告诉自己怀孕了的时候,徐驼背整个人都是惊讶的:哎哟,老子这么厉害,一把年纪了,还能一发就中?
甚至,在徐玉儿抱回来之后,徐驼背也经常到处炫耀自己的伟岸……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徐保姆被自己男人这声音一吵,扭过头来,正巧看见对方露出的龅牙上还带着几片早上吃面的辣椒皮,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就要压不住,当场吐了出来。
明明都是男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徐保姆走进了厨房,站在灶台边,带着满是油垢的围裙开始给一家老小弄饭,只是,心中对吕厂长更是想念。
看着那矮胖成墩儿的婆娘一摇一晃地走进了厨房里,徐驼背愣了一下:这婆娘也知道自己错了?
想之前,自从怀上徐玉儿之后,这婆娘对自己的态度就越加地恶劣了,每次自己说什么,对方都要还上一大堆,时不时地,自己还会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嫌弃厌恶的意思。
可是,每一次,徐驼背都安慰自己,徐保姆一个胖成矮墩儿的丑婆娘,哪里来的资格嫌弃自己?“妈,妈,你们别打了……”
看着厅里打成一团的吕良民和吕夫人娘家,在刘志苏怀中悠悠醒过来的徐玉儿奋声喊道。
那已经打累了在旁边坐着休息的吕夫人听见这话,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徐玉儿就吼道:“妈?哪里来的贱蹄子,也配喊我妈?”
“伯母……”
眼瞅着自己的心上人被吕夫人这样吼,刘志苏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又不敢像怼元芳那样地去怼吕夫人,毕竟,他还指望着吕夫人能够看在老刘家的面子上,让徐玉儿当老吕家的女儿。
听到刘志苏的声音,吕夫人脸上的恶意稍稍散了一些,只是少了点今天早上时的温和。
一旁的老刘两口子知道自己儿子想要说什么,急忙扯了一下刘志苏的衬衣袖子,示意对方不要开口。
可是,深陷真爱的刘志苏怎么会妥协?
对着吕夫人就开口说道:“伯母,这玉儿毕竟也是吕厂长的亲女儿,她喊你一声妈也是应该的嘛。”
“是啊,她是吕厂长的女儿,那又关我什么事?”
本以为刘志苏还算个有脑子的,谁知道,看见自己不高兴了,都还说出这样的话,吕夫人当场就不乐意了。
??
对面的刘志苏听见这话顿时就愣了:徐玉儿是你老公的亲生女儿,你说关你什么事?
“吕厂长?呵呵!”
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瘫坐在旁边的吕良民,吕夫人冷哼了两声,慢慢朝着自己的娘家人走去,嘴里轻声说着:
“老娘喜欢他的时候,他就是吕厂长,老娘要是不喜欢了,他就是烂狗屎一滩。”这话一出,满堂皆是寂静,就连那刚刚还直抽冷气的吕良民也愣了一下,傻呆呆地看着吕夫人冷莹问道:“莹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之前,每次听见吕良民喊自己莹儿,吕夫人冷莹的心里都是甜蜜,可是,这一次,她却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恶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