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蒙蒙亮,杨易就告别了黄副省长,一个人走了。他的借口是怕跟夏侯景全分别孩子会伤心。
武汉是中国有名的火炉,七月的武汉热的更是离谱,许多普通的市民晚上都只能跑到屋外睡觉。
杨易一个人走在街道上,道路两边摆满了草席竹席,一家一家的市民就横七竖八地睡在席子上。
早班的公共汽车驶过,也尽量地安静,不鸣喇叭,小心翼翼地避开路边上挑着蚊帐的竹竿。骑着自行车上早班的工人,一个一个默默地骑着,尽量不打扰千家万户的美梦。
这个场景实在是太神奇了,太有烟火气了,杨易看得津津有味。
路边有早餐店开始营业了,杨易走进去,点了武汉人必吃的热干面。虽然一夜没有睡,杨易却一点倦意都没有,甩开膀子干了三碗。
“同志,来两碗热干面,两碗小馄饨!”杨易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杨易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身后是一对夫妻,但是不用回头,杨易却闻到了一股味道,曼陀罗花,乌头,天南星!这些中药混合在一起,具有麻醉的作用,妇女身后背着一个孩子,这个一岁左右的孩子显然被迷晕了。
杨易将吃完的碗摞在一起,取出纸巾擦了擦嘴,再擦了擦桌子边缘,站了起来。
这是一对农村人模样的夫妇,但是那个孩子皮肤白皙,衣服也不是农村人的式样,不用问,这是两个人贩子。
杨易正准备出手擒住两人,门外又走进了一对夫妇,踏马的也是人贩子。
显然这个小店是人贩子临时聚集的地方了。
杨易反而不着急了,他又要了两碗馄饨,换了个靠近门口的桌子,继续吃了起来。
杨易通过他们的窃窃私语中得知,他们准备去货运码头找船,顺流而下,去往江苏的苏州。
杨易可以马上抓住他们,不过,如果将他们交给公检法,那么肯定要走法律的流程,这实在太温柔了,杨易不干。
杨易抢先一步,跑到了武昌的货运码头,找到了一艘小火轮,以不可思议的价格包了这艘船,要去往江苏的苏州。
很快,四对人贩子带着5个孩子来到了码头,他们老远就看到了一个船员,举着一个牌子“直达苏州,每人5元,马上就走!”
人贩子不敢坐轮,他们最理想的是搭上路过的货轮,去往苏州,船老大有时候为了多挣点外快,也这样操作。
长期行走江湖,他们看人还是没有问题的,这确实是个货轮的船员,确实是来赚外快的,经过讨价还价,8个大人,他们只要给30块就行。
“走了,货主催了!”另外一个船员跑过来,于是一行人匆匆上船,小火轮突突突地离开了码头,顺着长江向着下游驶去。
船老大很是奇怪,这个货主要去鄂州运货,一吨,看了证件,是一个国营电子厂的,说任务急。不过他几乎不砍价,还主动加了点,让拉几个人,说是他要赚点外快。
船没有开出多远,刚刚到航道上,货主就跑到船舱,估计是去收外快了,毕竟外快才是揣自己兜里的,老大晓得的。过了一阵,他又出来了,请船老大将船再给开回去。
这是没有谈拢?
看在递过来的100元的份上,船老大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真是个怪人,要人家30,人家不给,就宁愿花100给人送回去!这年轻人真是很有脾气,很有风格!
很快,小火轮靠岸了,货主让船老大去报警,船上的这些人是人贩子!
“什么!......”
警察很快就来了,抓走了8个人贩子,解救了5个孩子。
“秦同志,麻烦您跟我们去公安局过一下手续!”带队的警察说。
“好的,我跟你们去。”杨易提出补些钱给船老大,这趟船不雇了。船老大哪里肯收,抓住8个罪犯,解救了5个孩子,那就是拯救了5个家庭啊!真是功德无量啊!
杨易也不强求,隔着江水扔过去两条烟,潇洒地挥了挥手,走了。
杨易对这些人贩子从来不会手软,除了初犯而且是被人胁迫的一个女的,其他人都被他下了手脚,这些人这一辈子不仅手脚无力,大小便失禁,而且最多只能活个1年了。而为首的那对夫妻,他们是真夫妻,那更是活不过几天。
最关键的是,他逼问到了那种草药的来源。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拐卖人口的组织,而是丐帮的一个分舵!
他们拐卖的孩子,模样好的,会以高价卖出。更多的孩子会被他们拧断手脚,用热油烫瞎双眼,用铁笼子养着,让他们脊柱严重变形,弄得奇形怪状,作为他们乞讨的工具。
到了公安局,杨易要求打一个电话。他的电话自然打给了黄育华,很快,武汉公安局刑警队的罗副队长开着警车,拉着警笛风驰电掣地来到了这个派出所。
看到杨易手里面拿着的审讯记录,罗代兵又惊又怒,浑身发抖,昭昭日月,朗朗乾坤,竟然还有这样狠毒的组织存在!
“这个头目叫米友田,你们应该可以将他们的分舵扫除干净,不过他只是一个二级社团的头目,他上面还有丐帮的高级成员。这些人流动性非常大,而且非常狡猾残忍,希望罗队长向上面汇报的时候,要说清楚他们的危害性和危险性。”
别看现在早就是热武器的时代,但是很多帮派的阴毒的手段,一般的干警还是很难防范,例如投毒。
杨易交给罗代兵一卷胶卷,让他帮忙洗出来,寄给郝为民。也只有在武汉这个大城市才能找到洗彩色相片的地方,他这样的一个旅,还真没有办法。
杨易走了,最后跟罗代兵说了一句话,“你们审讯米友田只有三天时间,他老婆有7天时间。”
杨易从派出所出来,心情很是糟糕。人贩子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罪犯,他们的存在,有着深刻的历史和经济原因。杨易没有重生之前,就在网上跟人对骂过,他坚决认为抓住人贩子就应该判处死刑。
跟他对线的是一个网名叫做“爱吃汤圆的小丸子”的小丫头,他居然没有骂过人家!
那个小丫头说的道理是,“如果人贩子不论其罪行的恶劣程度,一律判处死刑,那就跟偷了人家1000元就砍掉他伸出去的手是一回事。严刑峻法确实对犯罪有一定的威慑作用,但是人是最记吃不记打的动物。
而且这样做,会使得犯罪升级。例如偷肯定比抢难,既然都要遭受砍手这样的重刑,那干脆一个板砖把人拍晕,抢劫可只需要力气和胆量,无需太多的技巧。这样偷窃就很可能升级成为抢劫,经济伤害可能演变成为人身伤害。”
特么的好像好有道理的样子,杨易这个亿万富翁,手底下也小弟上千的黑涩会头头,愣是没有说过那个小姑娘!气得他砸了好几个键盘!
后世杨易知道了,在大陆消灭小偷的不是严刑峻法,而是手机支付。消灭贩卖儿童的也不是严刑峻法,而是大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生了。
杨易乘公交车来到了汉口火车运站,他犹豫了。
他有两个选择,一是按原计划去北京,另外一个是往西,去西安,那是这个丐帮的总舵的位置。
贵人?难道这个该死的米有田竟然是他的贵人?往西能找到平武男?
丐帮的流动性非常大,他们除了每3年有一次聚会,一般都不联系,今年恰好是聚会年,定在8月底,在西安。这个聚会的具体的时间地点米有田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他们应该在8月去到西安,然后再找线索。
现在已经是7月底了,米有田准备做完江苏这一单,就动身前往西安的。
杨易特意给公安留下了一对也懂得他们秘密信号的男女,如果公安能够顺藤摸瓜找到总舵固然好,但是杨易知道,没有那么容易的。
干!上辈子没有辩得过小丸子,这辈子特么先让老子出口恶气!杨易不再犹豫,买了张去西安的火车票。
离发车的时间还有一阵子,杨易先去采购了一轮,好在仇青波的库存啥票都有,钱更不是事儿。杨易又弄了一大包,主要是20条高档香烟,还有吃的玩的。包里还翻出了一条腊肉,也必须在近期吃掉,要不就齁了,这天气无法久放。
这次杨易运气不错,座位靠窗,这车也没有太多人,原因很简单,这趟去西安的火车,还要在郑州上人。很快,杨易就跟周围卡座的乘熟悉起来,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零食啊,啤酒啊,香烟啊!谁都愿意跟土豪交朋友。
很快,有几个乘都盛情邀请这个年轻人到西安找他们玩,这个乐呵呵的小伙子真是招人喜欢。
“小秦啊,要说吃的,你到了西安可要找你胖哥我啊,西安的炒酸奶我知道一个地方,那是全世界都吃不到的好东西!”一个坐在对面卡座的胖乎乎的业务员兴奋地吃着杨易的牛肉干。
呜~~火车一声长鸣,杨易知道,要会车了。
就在此时,胖哥旁边坐着的大姐撩起了衣服,将奶头塞进孩子的嘴里,竟然当场喂起奶来。
杨易赶紧将头转向车窗外。
轰隆隆,一辆货车过去了,巨大的气流卷起漫天的粉尘,我靠,这是一辆运煤的车,吹起的都是乌黑的煤粉,肯定是某节车厢帆布被吹开了。
“哎呀~~!呸呸呸!”胖哥被吹了个正着,糊了一嘴的煤粉。
“哈哈哈,大姐,你看你!”坐在杨易旁边的一个妇女指着对面奶孩子的大姐笑道。杨易忍不住好奇,转头一看,马上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他已经快被憋出了内伤。
杨易的眼光极好,那位奶孩子的大姐被煤粉糊得一脸的乌黑,胸部也是,除了孩子嘴巴含着的那一小块。
“帮我抱一会儿。”大姐毫不在意,将孩子给到杨易身旁的妇女,去找水弄干净脸蛋了。杨易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彪悍的人生无需解释”!
到了郑州,杨易旁边的妇女下车了,她拿走了那条腊肉,上来一个穿着粉蓝色连衣裙的妙龄少女,大概20岁,大美女啊。
胖哥笑嘻嘻地开口了“小秦,你还不快点给新朋友推荐吃的?”
“你好,我叫饶立丽,你呢?”女孩很大方,眼睛却盯向了小桌子上的一堆零食。
“我叫秦小年,东西随便吃!”这包零食是新放上去的,早前的早就被瓜分完了,不怕,杨易还有一大包呢。
“那我不气啦!”饶立丽一手就伸向了零食里面最贵的香辣牛肉干。
很快,杨易又跟新上来的几个旅熟悉了,连列车员都知道这节车厢有土豪,有意无意地过来检查一下啥的。
“小年,再给根烟。”一个农村汉子挤过来,从小桌上打开的一包烟里面抽出一支,跑到车厢的连接处吸氧去了。
“你的烟也可以抽?”那个新上来的姑娘诧异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光荣或者解放牌,一毛两毛一包的,这是大重九!一包要1块8!
“你也抽烟?”杨易有点诧异,这美女跟抽烟有点违和啊。他的这个烟,大家都自觉只拿一根,一包烟能坚持久些。
没有比来根烟更能快速拉近男人之间距离的了,杨易前世也抽烟,不过抽雪茄更多,他现在也可以抽,不过因为身体的特质,他已经无所谓了,喝砒霜也就那么回事。
“我不会,不过我不想放过这样的好烟。”饶立丽也抽出一支,跑到了车厢的连接处,接着大家就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
看出来了,这个饶立丽对事物有无比的好奇,是个很活泼的性格。
很快,杨易就得知,饶立丽是西安一个报社的记者,来郑州出差的,现在要返回报社。
她出差采访的是一位烈士在郑州的家属,这位烈士舍己救人,英勇牺牲了,她要写个事迹报告。
“啊,你要采访的是向秀丽式的救火英雄俞淑娟的家属啊!”胖哥连忙插话。烈士俞淑娟为了抢救国家的财产,英勇牺牲了,报纸已经报道了。杨易听了却很不是滋味,为了抢救财产,却不顾自身的安危,这种精神值得称赞,不过这种行为却不值得推广。在这个时代,显然主流的意识形态里面,国家财产还是高于人命的。
杨易不由得想起了这个时代着名的救火英雄向秀丽,她是广州何济公制药厂的年轻女工,她为了阻止火灾蔓延,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牺牲的时候才25岁。向秀丽成为了何济公制药厂的精神象征,也成为了广州这座英雄城市的城市英雄之一。
后来,还出现了舍身救火的少年英雄赖宁,但是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赖宁的事迹不再宣传,因为未成年人还不能有效评估风险。
向秀丽这样的英雄是不会出现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他们都是财产私有制,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向秀丽和俞淑娟这样的英雄,她们的思想,也是构成了中华民族最朴素的思想的一部分,这应该不仅仅是这个时代才有的,而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明传承下来的。舍己为人,舍身取义,大公无私,至少这样的精神是被我们这个民族所推崇的。
杨易默默地想着,火车隆隆地向西,窗外远处开始出现了连绵的群山,那是秦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