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离过年仅仅剩下两天时间了,家家户户都在紧锣密鼓地,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几颗稀稀落落的残星还挂在天边,街巷之中已然开始喧闹沸腾起来。家家户户都早早地起身,着手清扫自家的庭院。
魏虎躺在床上,心中一直挂念着萧铎的安危,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看到天快亮,他索性披衣而起,走到窗前将窗户支开,站在那里向外张望。视线穿过窗户,他看到栈的后院里,有位娇俏美丽的妇人,正手持一把扫帚,认真地清扫着庭院中的尘土。
“宝妹,快停下,快停下!”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魏虎定睛一看,原来是栈的掌柜。
只见掌柜匆匆忙忙走过去,从那妇人手中接过扫帚,动作娴熟利落地扫了起来。“昨晚不是说好了由我来打扫嘛,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还是快些回房再补个眠吧。”
只见那位美妇人眉眼弯弯,喜笑颜开地望着掌柜的,轻声说道:“青哥,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当真决定不回家去看看吗?”
“不回了,那母老虎容不下你,我自然与她没什么好说的。况且大过年的,你自己多孤单,我留下来陪你,咱们还没在一起过过年呢。一会儿,我带你上铺子里做两身新衣服,咱们再买些肉,好好热闹热闹。”那掌柜的边打扫边说道。
“行,那你辛苦,我去收拾收拾。”美妇人面带微笑走进屋子里。
魏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目光继续落在栈掌柜身上,看着他认真地打扫着院子。
只见栈掌柜动作熟练而利落,先将院子彻底清扫干净,连角落里的灰尘也不放过。接着,他拿起一把掸子,仔细地掸去窗户上的尘土,让原本有些暗淡的窗户重新焕发光彩。完成这些后,他又取来两个红灯笼,用抹布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高高挂在屋檐下。做完这一切,栈掌柜对着屋子喊道:“宝妹,我先去前边了。等会儿回来接你。”
听到这句话,魏虎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耳边回响起,每年过年时萧铎都会说的话,“魏虎,去后厨看看,准备得怎么样啦。”
每年过年的时候,瑞王府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浓厚的节日气氛。一过腊月十五,德忠就会带领着一众仆人忙碌起来。他们会把整个府邸从里到外彻底清扫一遍,甚至连存放物品的库房,也不会遗漏。每一扇窗户、每一根窗棂,都会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明亮的光。
那时的场景是如此热闹而温馨,让魏虎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然而,如今却在逃亡保命,想到这里,魏虎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他知道,那些美好的时光,暂时不会再有了。
之前,每逢这个时候,魏虎总是会特别高兴,因为只有在过年,他才能吃到最喜欢的炙鹿肉。年根儿,厨房是瑞王府里最忙的一处,案板上堆满了新鲜的食材,厨娘们忙得不可开交,杀鸡宰鸭,剁肉切菜。魏虎闲来无事时,常去帮忙,一来二去,厨娘们都知道他喜欢吃炙鹿肉,便将给主子们做完的边角料特意留下,做好送给他。
美好的回忆在脑海中涌出,魏虎仿佛闻到了炙鹿肉的香味,他深深吸了口气,陶醉其中。
“起床啦,走啦!”江远山下床,伸了个懒腰,简单擦了把脸,挨个儿拍门,把人叫醒。当然,他也将魏虎从过年的回忆里拉出。
魏虎整了整衣服,出门,看到等在门口的江远山、于六九、叶知卜三人,顺口问道:“金兄呢?”
“真如兄腿疼,让他出去抓药回来煎,咱们四个去就行。”江远山回答道。
县衙大堂上,微风送来阵阵兰花香,但这沁人心脾的香气,丝毫未能冲淡现场的紧张气氛。堂上,县令周义正襟危坐,神色肃穆,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升堂!”周义重重拍下惊堂木,一声厉喝,犹如惊雷炸响,震彻整个县衙。
不一会儿,那匪首被五花大绑地押上堂来,他面色铁青,眼神阴鸷,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尽管被牢牢绑住,走路时,仍然不失其凶悍之态。
待匪首走到堂下站好,旁边的衙役让他跪下,他却充耳不闻,甚至还恶狠狠地瞪了衙役一眼,似乎在挑衅他们的权威。见此情形,其中一个衙役挥舞着手中的杀威棒,朝着匪首的后腿打了下去。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匪首只是晃动了几下身体,竟然又稳稳地站直了。另一名衙役见状,也立刻举起杀威棒,狠狠地砸向匪首的膝盖。但匪首却如同铁打的一般,文风不动。
叶知卜闲极无聊,弯腰捡了一块小石子,瞄准匪首后腿弯,轻轻弹了出去。只见那匪首的腿突然一软,仿佛失去了支撑力,“扑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
两个衙役见状,诧异不已,对视一眼后,赶紧将杀威棒压在他的腿上,生怕他再站起来。
周义目光如炬,直视着匪首,冷冷地开口道:“堂下何人?”
匪首昂首不语,眼中充满了轻蔑与挑衅。
一旁坐着的师爷蒲济舟,见匪首不答话,学着周义的语气又问了一遍,随后手指轻敲案几,发出有节奏的响声,仿佛在给自己壮胆。
“你们不知道老子是谁,那抓来干嘛?”那匪首突然说道。
“整个郑县都知道你!本官如何不知道你是谁?你带领一群匪徒,屡次作乱,抢劫民财,杀人越货,罪行累累。而今更是猖獗,居然打起了古墓的主意。本官告诉你,孙有,从本官抓住你的那一刻起,你的死期就到了!”周义声音低沉而威严,充满了压迫力。
孙有又恢复一言不发的状态,看着周义,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周义眉头微皱,转头示意旁边的蒲济舟。蒲济舟会意,厉声喝道:“若今日不说实话,必将严惩不贷!若是老实交代,或可从轻发落。”
匪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说道:“杀我一人,又有何用?你说的那事儿,你说我做,我便做了,你说我没做,我便没做。总之,就凭你们一张嘴,要杀要剐,随便吧。”
周义听罢,眼神更加凌厉,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既然你冥顽不灵,本官也不想与你多费口舌。来人,将他暂时关押,隔日再审!”
衙役们合力将匪首带下,堂上顿时安静下来。周义沉思片刻,挥手示意众人退堂,自己则留在堂中,凝视着匪首跪过的地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