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些许寒冷的气流扑在脸上，迟既白才反应过来沈遇之居然真的将他带了出来，甚至是抱着的。
他错愕抬头看向沈遇之的侧脸，路边稀疏的灯光在那张脸上氤氲开来，煞是好看。
迟既白又往沈遇之怀里缩了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城给沈遇之安排的公寓离警局很近，仅需穿过一条街就能到，因此沈遇之便抱着迟既白步行过去。
警局，大部分警察都去休息了，只剩下一小部分。
“你来了。”
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韩城感受到一阵凉意扑面而来，便胡乱打了声招呼，直到忙完手上的活抬头去看沈遇之，才发现他竟是一直抱着迟既白。
韩城：？？？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好？
“孩子做了噩梦，我不放心他在家里一个人，就把他带来了。”
说着，沈遇之便走到椅子旁将迟既白轻轻放下，从迟既白略微有些错愕的神色来看，他也是才刚刚知道沈遇之发现他做了噩梦。
迟既白睡得很不踏实，更是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着什么，沈遇之发现不了才怪。
只可惜迟既白如今的声音沙哑无比，根本听不出来究竟在说什么。
“谢谢哥。”
接过沈遇之递来的毯子，迟既白又将自己缩在椅子上，只是眼神再也不能从沈遇之身上移开。
韩城扫了迟既白一眼，微微蹙眉。
这个孩子确实很可怜，但如此依赖沈遇之，倒有些奇怪。
罢了，先不管这个。
“急忙忙找我来，是怎么了。”
沈遇之随便拉了一个椅子坐下，从乔颂恩手里接过一张卡片。
这熟悉的卡片......
“值班的警察发现的，是有人大半夜将这张卡片贴在了警局门口。”
乔颂恩解释道。
沈遇之的视线凝在卡片上。
2004.05.14
参与那起事件的刽子手，我要一一收集起来，成为我所满意的作品，血债血偿。
今早九点，请安心等待我的亮相。
在卡片最下方，还出现了一只兔子的图案。
正是卯兔！
卯兔居然敢只身来到警察局门口，就为了送一张卡片？
“从卯兔的话里看，他已经决定要杀人了，或许牵扯到十年前的某个案件，但不确定这个时间究竟是案件被发现还是定案或是凶手落网。”
韩城摇了摇头。
卯兔给出的时间以及话语似乎都话里有话，他也只能紧急调出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案件。
十年前的江城，羊头判官尽管已经消失了二十年，但仍旧是影响着无数江城心怀罪恶之人，江城的犯罪率居高不下。
更何况那时候的韩城还在警校学习，对当时发生的案件也十分模糊。
自从确认卯兔和未羊出自同一个组织，韩城便高度警惕，几乎达到了一有风吹草动便会不安的程度。
毕竟三十年前的羊头判官以一己之力拉动整个江城的犯罪率，更是犯下累累罪行，韩城绝不能容忍出现另一个“羊头判官”。
若是卯兔知道韩城又将自己比作羊头判官，怕是要气得杀人。
沈遇之推着带滑轮的椅子来到韩城身边，凝目看着电脑上的记载。
十年前江城五月份的记录，全都罗列出来，大大小小至少有两百起，全都是出过人命的案子，这怎么找？
毫无头绪。
更何况卯兔所说的五月十四日，确实有人报案，但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扯不上“刽子手”这三个字。
总之，无法确定卯兔要根据哪件事情动手，自然就不知道他究竟要杀谁。
根据之前在楼梯间的碰面看，卯兔极其重视自己的亮相，就因为有人“抢走”了他的风头，破坏了第一次亮相的时间，便能以极其残忍的方式连杀两人，足以看出卯兔的心理扭曲，手段残忍。
明知道今天早上九点就要死人，韩城却找不到任何卯兔动手的线索，这让他如何不急？
同时，韩城心中不免升起一个念头来。
当初处理羊头判官的刑警，也是这般无助的吗？
“给我看看监控。”
能光明正大在警察局门前贴卡片，定然会留下记录，也不知道卯兔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竟如此胆大。
早就准备好的监控被调出来，三人一起看着屏幕。
监控中，一个个子不高的人戴着鸭舌帽，墨镜，就这么光明正大来到警局门前，甚至朝着监控挥了挥手打招呼。
将卡片贴在门上，卯兔没有快速离开，而是重新回到监控下，直勾勾盯着摄像头。
“第二次见面——嗯，也能叫做第二次见面吧，但是沈警官，你真的很没有礼貌哦，上次叫错了你的名字，你都没有更正，害我出丑。”
卯兔的声音仍旧很尖锐，夹杂着怪里怪气的调调。
“听我的朋友说，这位云川市来的沈警官很厉害呢，似乎还杀了我的一位前辈，嗯，不过他和我也不熟，死就死了，嗬嗬嗬嗬。”
卯兔的笑声也相当奇怪，他每次笑起来，都感觉整个嗓子的气音都被压抑着，嘴角咧得极大。
“但我听说午马是因为挑衅沈警官才死的？真是有趣，那我倒要看看，沈警官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抓住我呢？
午马的记录是七天，如果我撑过七天，就代表我比午马强，对吧？嗬嗬嗬。”
画面中的卯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是捧腹大笑起来，等到他离开画面，也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对我的亮相拭目以待吧，沈警官。”
几乎通篇都在说沈遇之的事情，丝毫未提及韩城，但现在可不是攀比的时候！
韩城已经调查了这附近的监控，但卯兔真的就如同一只狡猾的兔子，东躲西藏两下便不见了身影。
“模拟画像专家呢？”
“已经打了电话，但距离这里比较远，正在开车赶过来。”
“嗯。”
上次碰面，卯兔戴着兔子头套，什么都看不到，但这次却是露了下半张脸。
就算因为在深夜，视频有些模糊，顶尖的模拟画像专家也能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但专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距离卯兔留下的犯罪预告时间只剩下不到六个小时。
“我能试试吗？”
就在众人还盯着监控视频的时候，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
众人回头，是迟既白披着毯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我来试试吧，哥，我想帮帮你。”
断断续续说着话，迟既白看着沈遇之的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