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迟既白,余绍一愣,双眼如野兽般狡黠凶狠地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
“我说怎么胆子大到敢说要了我的命,原来是真的找到了一个靠山。”
余绍像打量商品那般上下扫视迟既白。
作为风头正盛的新人,余绍也曾关注过迟既白,一度想将他纳入麾下,可惜迟既白拒绝了所有的邀请,外界对他的评价便是狂妄自大,心比天高。
“沈遇之,你抛下我,就是为了找一个新人当你的靠山?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实力不行,没想到脑子也不太好。”
余绍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倒是没想到你迟既白有点本事,但抢了我的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余绍扶住门框,脸上的肉都因为狂笑颤抖。
他原本想现在就解决了沈遇之,但看到迟既白的时候却是忽然改变想法。
直播间有着打赏积分的功能,在扣除百分之三十后,剩下的积分会存入玩家本身的余额之中。
余绍平常的直播风格很固定,那便是“慢刀割肉”。
在允许玩家互相残杀的竞争类副本中,他本可以将对方一击毙命,却要以各种残忍的手段折磨对方,甚至故意给对方一线生机,最后却忽然杀了他。
余绍一向以此博眼球获取打赏,幻境回响中一些高级玩家对此很不屑,却奈何就是有人吃这一套,喜欢血腥暴戾的风格。
为此,余绍有一批固定的“变态”观众,面对沈遇之这般“美少年”,这么简单就让他死了岂不可惜?
“沈遇之,最好记住你跟我说过的那句话。”
一字一顿做完后,留下一个威胁的狞笑,余绍离开此地。
这个游戏的时间还长,中型游戏副本最少也要七八天才能通关,不急于一时。
沈遇之原本神色风轻云淡,转头看向迟既白的时候,又变成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晶莹的泪珠挂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单薄”的身形令人心疼。
他起身走到迟既白身边,微微抿唇,脸上有几分愧疚感。
“抱歉,我不是故意把你卷进来的。”
我故意的。
“我只是太害怕余绍了,担心他想杀我,又没有别的人可以信任,才出此下策。”
我故意的。
“上次我不是故意抢走那朵莲花,我只是想赚一些积分,才能远离他,我不想过之前那种日子了。”
我故意的。
沈遇之的眸光潋滟,长而密的睫羽一颤,就颤到了旁人的心窝子里,如同破碎的美玉般凄凉。
沈遇之若是严重ooc会被系统强制纠正,那他干脆就演一下。
直播:你这……我这……余绍生气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直播:退一万步来讲,难道余绍和迟既白就没错吗!
直播:等会,我光顾着看脸了,美人儿刚刚胡说八道什么……啊呸呸呸,沈遇之说什么了来着。
直播:你下贱!你就是馋他身子!还有,为什么我不是迟既白,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谈个绿茶款的。
直播:听不下去了,不是我的理想型,还有帅哥你手机号码多少,你别误会啊你真不是我理想型。
迟既白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中抽出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本就自带几分冷飒肃杀之气,如今在列车昏暗的灯光中更显得冷漠。
他看沈遇之的眼神带了几分厌恶,不明白他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故意这样,好让自己与余绍起了冲突,自己再次坐收渔翁之利?
或者说,若他胃口更大一些,想同时杀两个人?
小人心计。
任谁被沈遇之突如其来卷入纷争之中,都高兴不起来,更何况迟既白最厌恶那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我不会帮任何人。”
迟既白冷冰冰说了一句。
他向来是独行侠,上次游戏中若不是强制合作赛,迟既白不会理会其余队友的。
这里是危险的“幻境回响”,若是在游戏中死了,可就是真的不得往生,他不会被美色迷惑双眼,白白给他人豁出性命。
刚迈腿想要走,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沈遇之(玩家编号)发来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无
迟既白无动于衷,又是数条好友申请叮叮当当地弹过去。
在迟既白将他拉黑之前,沈遇之开口。
“这次余绍对我下战帖,等他死了,我能拿到他余额里70%的积分,到时候全都给你。
我们合作,如何?”
在幻境回响之中,为了保护低等级玩家的权益,若是高等级玩家主动使用战帖,在游戏里死亡后,被挑战者可获得70%的积分。
提起积分,迟既白眸光沉了下去。
余绍身为老牌玩家,能活这么久,身上应该有不少积分。
若是如此,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
我能相信他吗?
迟既白稍微有些抵触,他讨厌掺和到别人的麻烦之中,更反感沈遇之莫名其妙将他卷入风波。
但这收获又很高,最少也能抵五次B级副本,节约很多时间。
按照原本“沈遇之”的实力,就连通关最低的D级副本都勉勉强强,但由于他胜率高,硬生生匹配到了并不属于他实力的B级副本,才遇到了迟既白。
迟既白斟酌半晌,眼看着乘务员已经在一节节视察车厢,才快速道了句“合作可以,加好友就不必了”,旋即快速离开回到自己的车厢。
在这个恐怖游戏之中,就算“沈遇之”真的纯真良善,迟既白也不会信他。
在迟既白转身的一瞬间,沈遇之脸上的笑容恢复如初。
沈遇之在第十一节车厢,位于列车靠后。
这节车厢的人并不太多,只有四个,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在昏昏欲睡,一个戴着耳机听歌的少年,还有一对情侣在小声议论着什么,碰到沈遇之的眼神就垂下头。
……
每隔一个小时,乘务员都要从车头走到车尾,他身形高大,一个人就能挡住一节车厢的门。
但他露出来的脖颈上却是有错综复杂的针线,似是将肤色不一的皮肤缝在一起。
乘务员的脑袋被铁制的头盔罩着,只能看见一双眼睛,说出的声音状如洪钟。
“夜晚十点之后禁止在不同车厢内走动!”
“禁止乘之间互相斗殴!”
“禁止大声喧哗!”
“要严格遵守列车规则!”
乘务员走到沈遇之身边,那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仿佛燃着火。
“安静!”
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体弱”的落魄作家抬起头对着乘务员温和一笑。
高大的乘务员歪了歪脑袋,这才走向最后一节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