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晏新安很蛋疼,但是现在不是给他蛋疼的时间。
因为休沐结束的第一节课就是邓老头的课。
希望不要被邓老头点名吧。
晏新安是真的怵老师,上辈子怵,这辈子还怵。
虽说这个世界文道不如武道受重视,石国的大多数学府学院的文道课也只是过个形式,基本让学生能识字的程度就差不多了,但是很奇怪的是,到了三省学宫就变了。
如果说外面武道和文道的地位是八二开的话,到了三省学宫直接成了五五开。
从三省学宫成立以来,文道地位就从来没有低过,即便是在武道老师中,也没有一个会轻视文道,三省的武道老师没有一个低于七品的。
即使学生再怎么不理解,文道课该过的还是得过,除了极个别能像沈无忧那种怪物可以进甲七班,文道课可以稍微不那么重要以外,其他的如果文道不合格,毕业是不用想的。
如果有人觉得三省学子即使不毕业直接辍学也是一样前途光明的话,这也不错,但是没有哪个蠢蛋会愿意放弃毕业进入秘境的一次机会。
毕竟能进三省的没有智障,文道课认真学还是很好过的。
而对于丁三班的学生来说,邓老头的课绝对是最一点都不敢搞小动作的。
……
和前世一样,夏日的七点早就天光大亮。
叫上晏新安的是白一升,丁三班的老好人,和晏新安一样,班上或者整个三省为数不多的平民。
……
“新安,你听说了没?”白一升少年老成,外边看上去别说十七八岁了,就算说他四十七八岁都有人信。
差不多一寸的络腮胡子爬满半张脸,说话的时候一抖一抖的。
“什么?”虽然不知道白一升要说什么,但是晏新安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好像不太妙。
白一升瞪大眼珠子盯着晏新安,粗大的眉毛往上提拉了一下,仿佛对晏新安的消息闭塞难以置信一般,僵硬的伸出三根手指,在晏新安眼前晃了晃。
“三,三三三三三啊......”
?
晏新安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掏出自带水壶,喝口水,压压惊。
慢点说
“三首传世!”
噗
晏新安毫无准备的给白一升洗了把脸,白一升也毫不介意的用手搓了搓,胡须茂盛,吸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晏新安不死心。
白一升对晏新安的反应很满意,然后又一字一句的说到,“前日夜里,我三省学子,于曲尘画舫留传世词三首,名震石国,想想不多日便可声传四海。对了,听说那位才子也是姓晏,若不是我与新安熟识,定会第一个想到你。”
晏新安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满脑子就剩下八个字
名震石国
声传四海
不是激动的,是被吓的。
我草......率了!
还没等晏新安缓过神来,白一升又说到,“传说那夜,晏公子为见双绝,竟不顾世俗眼光写下《临江仙》一词,有屡试不中的老秀才为之痛苦,无数商人挥金如土只为留下一个名字,即便是曲尘画舫的湘君也为之神迷,晏公子之名,一夜之间,名动风月湖。”
晏新安傻了
这话进了晏新安的耳朵就成了
完了,老子要被查了。
“而名为小苹的姑娘,一时间也让众多才子神往,听说现在各个画舫青楼叫'小平'‘小瓶’‘小屏’的比比皆是,要是没有个这么叫的那肯定是一点生意没有的。”
完了,根本藏不住了
“而晏公子为保双绝名声,竟又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里以柳三变和李易安之名留下《蝶恋花·睦月湖赠剑姑娘》以及《醉花阴·睦月湖赠舞姑娘》,虽说不清楚晏公子为何要改名,但是那字迹可是骗不了人的。”
完了,大爷要被解剖了!
“新安你很热吗,怎么出这么多汗,不对啊,新安你都三品了,怎么还会出汗?”
“没,没事,有点虚……”
“哦”白一升意味深长的看了晏新安一眼,“新安要注意节制啊。”
白一升继续说道“只是可惜,那曲尘画舫不肯带留影石,且当时有大人物出手,抹去场内众人的印象,因而那晏殊晏公子到底是谁,至今也无人知道。”
完……嗯?我活了?
“听说儒院六品的老师集体去司天监请松老出面,也没算出个什么东西来,看来那位晏公子当真背景通天!”
哦,那没事了。
……
一路上,晏新安总算是知道他搞出来多大动静了。
碰到的人里十个有八个在念叨着什么“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又或者“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还有些“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什么的,更有个别儒院的女学生发花痴的说要嫁给晏公子,不行的话为爱鼓个掌也行。
可把白一升羡慕坏了。
可是晏新安毫不在乎,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这明明就是晏几道、柳三变和李易安写的,最多他也就是个传播者。
想着,晏新安又不自觉的瞄了两眼发花痴的女生
高
大
白
要不还是暴露吧。
……
邓四方虽说脾气暴躁,但是治学的态度可以排前三。
也许邓四方到教室不是最早的,但是肯定是最准时的,上课之前一定将所有东西准备齐全。
整个文院之中,或者在整个石国,主修文道的人大多都是天生无法修炼之人,但邓四方不同,邓四方年轻时修的是武道,甚至说邓四方曾经是修炼的天才,十五岁二品,十六岁三品,二十二岁不到就达到六品巅峰,前途无量。
可不知为何,到了化龙前夕邓四方自废修为,转修文道。
而后十年苦读入知命,不过三十年的时间便入了正心境,有传言,再过十年,邓四方必入诚意境。
“晏新安!”邓四方上课不喜欢点人数,他都是直接点名。
晏新安一边起身一边回话,“学生在!”
心里偷偷抹了一把汗,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回去让你格物的呢,格出个什么来了。”邓四方问道。
???
晏新安画了个大大的问号,然后瞥了一眼郑西觉。
郑西觉目不斜视,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
格物?格什么物!
卧槽!那天奔出去的,肯定引起邓老头注意了。
难不成今天要变成猪?
不行。
晏新安心思转的飞快,刚成了天才就变成猪,这个黑料要洗到下辈子,不对,沈无忧下辈子都忘不了。
“竹子,格了竹子!”
晏新安急忙说道。
邓四方眼皮抬了抬,“说说!”
“什么都没格出来!”
晏新安大脑飞速运转,晏新安前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他属于那种什么都看一点,什么都懂一点的。
晏新安最早看到格物致知应该是在《明朝那些事》里面,讲王阳明的时候看见的,然后他专门去查了一下格物致知的一些信息,原本早就应该遗忘的东西现在清晰的记起。
出自《礼记·大学》中,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但是格物致知的真正意义早就遗失在历史的常和中,即便后来王阳明先生穷格七天七夜也没格出个所以然来。
而前世哪学大儒像郑玄,二程,朱熹等人也都是有各自不同的见解。
所以别说晏新安没有格了,就算真的格了,他也就格了个寂寞。
眼见邓四方瞪眼,正要以舌灿莲花之术开喷,晏新安连忙说道。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这是晏新安百度的时候看见的,“然学生穷格两天两夜,也没格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学生以为,格外物无用,当格本心。”
王阳明先生格了七天七夜,我差远了,我就格两天就行。
邓四方愣了一下,听着晏新安的话,苍老却清澈的眼眸定定的看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格物?格本心?
格本心!
“坐下吧!”
好了,应该糊弄过去了,这玩意不能说多,说多就露馅了。这话看着高大上,其实细细研究一下,空的很。晏新安偷偷地吐了一口气,“妈的,还好当初学的杂,什么都看一点,东拼西凑的还能哔哔两句。”
然而晏新安不知道,他这句半生不熟的心学理论,已经在邓四方的心中引起轩然大波。
......
时间过得很快,放课铃想起,邓四方说了声下课,便急忙离开了。
“错了,我好像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