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出院子,就见到钱昭悄悄跟在任如意身后出去了。
顾蓁蓁也跟在他们身后,三人呈现了一种极重的偷感。
但她没想到的是,任如意竟然扮作朱衣卫的人去和朱衣卫的副主事见面。
听到任如意说自己是朱衣卫的卧底,钱昭默默的握紧了剑转身就要走。
突然有一只手摁在了他的肩上。
顾蓁蓁小声在他耳边说:“再听听。”
钱昭停了下来和顾蓁蓁一同听着任如意的话。
果然如她所料,任如意跟这位副指挥使说的都是假消息和无关紧要的消息。
见他们快说完了,顾蓁蓁这下拉了钱昭一下:“走。”
两人回到驿馆,顾蓁蓁立刻走到宁远舟的屋内。
宁远舟正看着手里的刻刀发呆,顾蓁蓁进来他都没有反应。
顾蓁蓁无奈的咳了一声提醒他还有人在。
宁远舟转身看向她:“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刚刚,”顾蓁蓁在他对面坐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钱昭发现任如意是朱衣卫了。”
看着正慢悠悠的喝着茶水的顾蓁蓁,宁远舟愣了一下:“什么?”
顾蓁蓁看着他:“我说,刚刚钱昭跟着任如意出去,发现了她和朱衣卫的副指挥使接头。”
宁远舟站起身来,一边摩挲着手里的刻刀一边在屋内来回踱步。
“我说你别给手割了。”顾蓁蓁无奈的看着他,“你干脆和大家坦白算了,钱昭都发现了你再想隐瞒也没有必要。”
“你不懂,”宁远舟停下脚步,“堂内很多人都跟六道堂的人有过节。”
顾蓁蓁劝说道:“可如意现在不也是在找朱衣卫的麻烦吗?她又不算朱衣卫的人了,反而还和朱衣卫有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而且,要是真有人看朱衣卫不爽就更要直说了,不然说不定哪天就有人趁你不在对她下手呢?”
宁远舟点了点头:“你说的对,等如意回来我和她商议一下。”
顾蓁蓁站起身来:“你们自己决定吧,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这一晚上跑的,不得瘦两斤啊?
顾蓁蓁刚走没多久,于十三溜溜达达也走进了宁远舟的屋内。
本打算第二日就出城,但因为顾蓁蓁的话,宁远舟特地把时间推后了一天。
吃过早饭,宁远舟叫住准备离开的几人:“都来我屋里。”
顾蓁蓁正要开溜,宁远舟叫住她:“蓁蓁,你也来。”
顾蓁蓁指了指自己:“啊?我?”
见宁远舟点头,她只能跟在他身后。
宁远舟特别相信顾蓁蓁,要是大家打起来了,她还能帮自己劝劝架。
于十三大大咧咧的找了个地方坐下:“老宁,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宁远舟看了看屋内众人:“今天叫大家来,是想给大家坦白一个事情。”
看着他的眼神落到了任如意的身上,顾蓁蓁第一反应竟然是:“是的,我们有个孩子。”
不过以后说不定会有呢?顾蓁蓁不负责任地想着。
宁远舟开口:“昨夜老钱见到了如意和朱衣卫的人接触,我们商量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钱昭的视线落到了顾蓁蓁身上,顾蓁蓁回了一个无辜的表情:你也没说不能说出去啊。
任如意接着说道:“没错,我过去是朱衣卫。”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钱昭和孙朗还是愣了一下。
不等他们反应,宁远舟继续说:“但是有几件事还是要说一下。”
“第一,如意的确是朱衣卫的前左使壬辛,但是五年前遭人陷害不得不假死离开。”
“第二,是我主动找她合作的,她负责教授殿下关于安国的一切,而我负责帮她报仇。”
“第三,我反复确认过,她手上确实有几条六道堂的人命,但都是赵季的亲信党羽。她跟我们使团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仇怨。”
钱昭看着他,眼中清清楚楚的显露着怀疑。
宁远舟继续说着:“这朱衣卫也好,六道堂也罢,我们都是掌权人手里的工具,很多事我们根本无法顺从本心,你们应该都明白。”
“而且你应该也听到了,如意扮作朱衣卫也只是为了查明仇人的下落,并没有出卖任何使团的消息。”
钱昭问道:“一句和我们几个人没仇没怨就算了?孙朗的爹,柴明、还有之前各道的弟兄们,有多少死在安国人的手上,你算过吗?”
“可她又不是安国人,”宁远舟把任如意调查的明明白白,“她只是被卖进朱衣卫,身不由己,各为其主就是间的命。难道我们没有杀过朱衣卫的人吗?”
他说的很对,钱昭又想到任如意一路上和大家并肩作战,尽心尽力的教授杨盈,但他心内还横着柴明的死。
所以也只是硬邦邦的扔了一句:“我出去冷静一下。”
于十三推了顾蓁蓁一下。
顾蓁蓁立刻回神:“干嘛?”
于十三小声说:“你去看看老钱。”
顾蓁蓁小声嘟囔:“你干嘛不去?”
但还是起身去了,虽然不知道于十三为什么要支开自己,但她如此善解人意自然是不会戳穿他的。
走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钱昭,顾蓁蓁无奈的跳上二楼,曲起手指捏了一个法诀。
在她面前的栏杆上突然出现一个小人,顾蓁蓁敲了敲栏杆:“钱昭在哪?”
那小人立刻转头,示意顾蓁在跟着自己来。
顾蓁蓁跟在他身后一路来到了钱昭的屋门前。
虽然她刚才来的时候钱昭并不在,但顾蓁蓁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精神悄悄走进了他的屋子。
只见钱昭正坐在桌边提着一坛酒不停的喝着,地上有几个已经空了的酒坛子,在一旁还有几坛没有拆封的酒。
顾蓁蓁有些犹豫,这种时候自己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但钱昭却突然回头,见到是顾蓁蓁后又放松了下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现在也没法溜走了。
顾蓁蓁只能走了进去在他的身旁坐下。
钱昭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是来劝我的?”
“我没有,”顾蓁蓁选择实话实说,“十三让我来的。”
至于她自己,基本上不会劝别人,毕竟自己又没经历过对方经历的事情,这时候无论怎么说都像是在说风凉话。
钱昭点点头,继续往自己嘴里灌着酒。
顾蓁蓁拉住他:“别喝了。”
再这么喝下去非得酒精中毒不可。
顾蓁蓁倒了一水放在他的手里:“喝这个。”
钱昭喝了不少酒,加上他喝的又急,此时已经有些醉了。
他的眼神都有些飘忽:“阿明。”
“阿明?”顾蓁蓁有些好奇,但也没多问,想着可能是钱昭兄弟或者青梅竹马什么的,
看他已经开始闭眼了,顾蓁蓁把他扶到床边让他躺下后这才离开了钱昭的屋子。
等她再来到宁远舟这里的时候,就只有于十三还在这里了。
看到顾蓁蓁,于十三问道:“老钱呢?”
“喝醉了,”顾蓁蓁坐到一边,“你一会去看看吧。”
起码帮他换个衣服啥的,自己做这些确实不太合适。
“那我去看看。”
看着于十三离开的背影,顾蓁蓁看向宁远舟:“怎么样了?”
宁远舟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但也没有特别反驳。毕竟如意五年前就离开了朱衣卫,现在发生的和她真没多大关系。”
“也是。”顾蓁蓁点了点头,估计很快大家也能想明白。
想到刚才喝醉了的钱昭,顾蓁蓁咧了咧嘴:或许他需要的时间要久一些。
但她没想到,不知道于十三和他说了些什么,晚上的时候钱昭就面色如常的出来执勤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正式准备离开茳城。
宁远舟负手站在关卡前:“过了前面那道关口,就正式进入安人的势力范围,咱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还有,从现在开始,为了避免安国人怀疑,使团和商队分开行动,中间相隔不能超过一里。”
“但之前使团折损不少,为了殿下的安全,钱昭、十三,你们加入使团护卫殿下。”
钱昭和于十三立刻点头应下。
接着宁远舟看向顾蓁蓁:“蓁蓁,你也扮作殿下的贴身侍卫进入使团。”
“好。”顾蓁蓁蓁也答应了下来。
“好,”宁远舟看向大家,“那大家就各自准备去吧。”
钱昭和于十三需要换上护卫服,而顾蓁蓁只需要跟在杨盈马车旁边就行。
等到大家都准备好了,使团这才出发。
交过通关文牒后,使团缓缓走出关卡。
两边的士兵看着杨盈的车驾突然出声喊道:“殿下一路珍重!”
“早日平安归来!”
杨盈听到声音立刻掀开帘子向外看去,见到外边的士兵纷纷向自己行礼,杨盈也不住的喊着:“谢谢,你们也要保重!”
来到许城,众人首先便要拜访许城的守将。
可当大家被引进府衙后却半天没有见到人。
杨盈和杜掌声坐的腰都酸了也只有一个小侍从上来送水。
杨盈端起他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接着就被这奇特的口感震惊到了。
正要说些什么,任如意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暗示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杜长史见到那侍从走到自己的面前,忙开口说道:“让我们等了这么久,这王远也太无礼了吧。”
那侍从却不理他,放下茶杯后就往外走去。
于十三上前一步挡在他的面前,接着用胳膊一勾便把那个侍从勾了过去。
那侍从看着于十三放在托盘里的银子眼睛都亮了,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都说给了于十三。
等到侍从走后,于十三这才小声说道:“昨天镇守许城的王远已经被撤了,新来的将军叫申屠赤,听说很跋扈。”
“有多跋扈?”顾蓁蓁小声蛐蛐,“再跋扈能有魔尊跋扈?”
大家都没听到她说的话,只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在吐槽。
杨盈却有些惊慌:“什么?那怎么办,我…我没有瞧过这个什么申屠赤的卷宗啊。”
任如意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申屠赤是之前安国西面行营马军都指挥使,先昭节皇后之侄。”
“少年时曾在皇宫中寄养过两年。家中世代名将,性格粗中有细,最看不起南边人。跟他说话时务必要忍。”
杨盈好奇地说道:“他姓申屠啊,安国还有这么奇怪的姓?”
任如意又解释了一句:“申屠是沙东部大姓。”
正说着,外边突然有人喊道:
“申屠大人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从外边走进来一位壮年男子。
他身高八尺,身材壮硕,身穿金甲,只是没有带头盔,一边走路还一边看着手里的书。
任谁都能看出他对于使团的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