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对方,问,“您女儿和女婿的感情,应该还不错吧?”
“哎,说不上好坏,耀祖比较传统,家里的事全都是我女儿在操心,好在他还愿意拿钱回来,也没什么可诟病的...只不过是后来欠了债...”
“您知道他是为什么欠债吗?”
“不清楚...”老妇人摇着头,“他们的事很少告诉我...就在吵架的时候偶尔听过,好像是游艇出了事,要给别人补偿金什么的...”
就在这时,沈确发现卧室的门缝中隐约露出一张男孩的脸,大眼睛白皮肤,看到有人注视自己,男孩立刻把门关上。
“原来熊先生的儿子也在啊。”
“是啊,我那小外孙比较害羞,平日里都不怎么爱和人说话。”
说着,老人呼唤男孩的名字。
“亮亮,出来叫警察叔叔。”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在卧室内响起,羞涩男孩从里面跑了出来,手里拿着本书,一溜烟的冲进老人怀里,。
“亮亮是吗?今年几岁了?”
男孩眼神略显闪躲。
“告诉警察叔叔,我们已经9岁啦,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哦。”
说着,老人翻开书本,“给叔叔念一个你最喜欢的故事好不好?”
男孩红着脸,犹豫不决,撒娇的把头埋在外婆怀里,他看上去比同龄小孩都要矮小一些,所以也不是显得很违和。
“不要,我不想读,嬷嬷。”
“乖,听话啊!站站直,你妈妈平日里都怎么教你的啊。”老人把亮亮推出怀抱,强迫他拿起书,祖孙两人推拉之间,从书中飞出一张纸,飘落到沈确脚下。
“亮亮,你掉了东西噢!”
沈确捡起来轻轻展开,发现是一张手绘的卡通画,题为“我的一家”,画中有三个人,男孩应该是亮亮自己,而其他两位都是女性。
此时,卧室内电话铃响起,老人让他们稍坐片刻就跑去接电话了,留下小男孩一人在厅,他直勾勾的盯着沈确,伸手想要把他刚刚掉在地上的画拿回去。
“亮亮,是你画的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
“你可不可以告诉叔叔,这上面都有谁?”
“那个是我妈妈,这是我外婆,站在中间的是我。”
“画是画的很不错啦!但是不是少了个人?”小陈拿过那幅画,若有所思,“是不是少了爸爸啊?”
“我没有爸爸!他在外面有女人了!他不要我和妈妈了!”
沈确大吃一惊,男孩年纪不大,却知道“有女人”这样的词。
“亮亮,你知不知道有女人什么意思?”
小男孩舔了舔嘴唇,“知道...
“呃...”小陈和沈确对视了一眼,“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词的?”
他们相信小孩总是耳濡目染的,肯定是他在哪里听过,所以有样学样的跟着说了出来,而亮亮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眼睛盯着那幅画,感觉想要随时抢走。
“是电视上吗?”
亮亮摇摇头。
“那...是妈妈吗?”
亮亮眼神看向别处,点了点头。
“能告诉叔叔在什么时候吗?”
男孩看起来有点害怕,一步步开始向后退,想要去找奶奶。
“亮亮?”沈确拉住小男孩。
“在他们吵架的时候...”
亮亮的声音很轻,就像在自言自语一样,他转头望向大门外,然后趁小陈不注意,抢走了他的画,飞一般跑进卧室里。
此时,楼道出现高跟鞋走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房门口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一阵金属的声音,好像在拿钥匙,还没听到锁的咔嚓声,门就被推开了。
是熊太太回来了。
她直接无视沈确和师兄,径直走向卧室,抱怨道,“妈!怎么不锁门!”
“哎呀,这不警察在吗!”老太急急忙忙挂断电话从卧室出来。
“你们怎么又来了?”
女人的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也许是对那个身前不着家,死后还要不断来麻烦她的丈夫感到生气。
“我们想确认一些事情。”
“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真的不知道。”
“是关于熊耀祖先生私生活方面的问题。”
女人又看了眼亮亮,便说了句,“我们出去聊吧。”
城中村靠近马路边上,有家看起来不太显眼的咖啡店。
三人坐在昏暗的店里,女人捧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据我们调查,熊先生和你的感情不是很好,是吗?
沈确说的很委婉,他知道想要和一个妻子聊丈夫的外遇,这其实并不容易。
“如果很好,也不会分居了...”
“除了你上次说的债务问题,是不是还因为他有外遇?”
“呵,谁知道呢...”
“所以...是有...对吗?”
熊太太双手抱胸,闭上眼睛,向靠背一躺。
“别看他做生意畏畏缩缩的,实质那种很大男子主义的人...常常把女人就是衣服挂在嘴边...不知道是故意说给我听的还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应该是有过几个情妇吧,我猜应该都不长久,后来没钱了,自然而然就抛弃他了...”
“能说出几个人的名字吗?”
“不清楚,你们找到他手机就应知道了吧...情妇肯定会有联系的...”
这也是专案组现在苦恼的地方,熊耀祖的手机还下落不明。虽然警局也想通过实名认证这种方式查到他的手机号,可惜完全没有用,熊耀祖已经把自己名下的号码全部注销,怕是担心自己被人找到要债,估计他现在用的,是从黑市买的号。
“对了,刚刚我听你妈妈说,你和你先生曾经为了游艇补偿金什么的争吵,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嘛?”
“真是的!老妈怎么什么都说!”她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是和几年前的“皇家珍宝”号游艇失踪案有关吗?”沈确问。
他当时听到游艇这个词就知道很可能是这件事。
“啊,是的,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他说要家里的钱去赔偿人家什么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警察都还没判呢,他倒是给自己先定罪了,我说他肯定是被人讹了,让他去报警,他还不信。”
“之后呢?”
“我当然没给他,反正他后来也没再提,估计也知道自己被诈骗了。”
熊太太提起当年的事还是很生气,她气鼓鼓的端起杯子,将剩下的拿铁一饮而尽。
晚上回到警局,关于现场那套女人内衣的结果,实验室的报告已经出来了。
经过确认,女士内衣的蕾丝边上,确实沾有少量熊耀祖的呕吐物,而且在那条丁字内裤上,则发现有男性分泌物以及毛发,暂不确定该毛发和分泌物的拥有者,警方已经从已有的信息库中搜索,比较是否有匹配的人。
“哎呀,好奇怪,怎么女人的内裤上有男人的液体呢,还是丁字裤。”小陈摇头直呼想不通。
一下子,调查再度回到原点,虽然沈确坚信犯案的是女人,但现实还是无情给了他一巴掌,专案组又把重点转移到追债或者仇杀的范围,沈确和小陈也不得不四处奔波,在案发现场附近四处打听,看看是否有人目击到熊耀祖。
当专案组开始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从尚安警察局里获得了一条新线索,信息库里找到了符合现场DNA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