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娃,你只是个乡下娃!”
“听懂了吗,乡下娃!”
“乡下娃!”
“乡下娃……”
老太君一脸恶毒,一遍遍重复着“乡下娃”三个字,仿佛不如此贬低木邵衡的出身,就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恨。
不料,木邵衡丝毫不以为耻,反倒得知自己不是亲生儿子时,猛地松了一口气。
不是,挺好的。
真挺好的。
他再也不用夹在舒儿和老太君之间为难了。
只见木邵衡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坐在椅子里,看着老太君,直接问道:
“成,既然我是乡下娃,那我究竟是哪个村子里的?爹娘是谁?”
老太君:???
瞬间怔住。
都爆出不是西南木府的血脉了,他不是该……
立即诚惶诚恐地乞求她千万不能告知别人,从此匍匐在她脚下,卑微地讨好她,以换取他余生的荣华富贵吗?
怎的,木邵衡还能气定神闲地询问他的亲生父母?
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老太君怔了怔,为了重新拉回到正轨上来,她“啪”地一声巨响怒拍桌案,努力给自己拉满了氛围感。
然后才避开木邵衡的提问,吼出自己的小算盘道:
“木邵衡,你给我听好了,要想本太君不将你的身世抖露出去,你、你必须给我立即办好五件事。”
木邵衡淡淡一笑:“请讲,本王洗耳恭听。”
但凡老太君聪慧一点,都能看出来此时此刻木邵衡的态度是一反常态的。
——既不像曾经那样尊称她为“母妃”,也不像曾经那样自称“儿子”,而是……直接略去了对她的称呼,且自称“本王”。
“本王”二字一出,便是彻底的生分了。
且地位的悬殊也拉开了。
人家木邵衡压根就不屌她啊。
如今,木邵衡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镇边王,而老太君还能不能是王太后,是老太君,就得看木邵衡的心情了。
可惜,老太君真的很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顾自地提出五个要求:
“第一,我要你立马休掉傅玉舒,娶我娘家侄女沈奕柔为王妃!且不许纳小妾,只能跟柔儿生孩子。”
“第二,立马给蝶衣退亲,让她改嫁沈奕笑。”
“第三,从此,我是西南木府唯一的当家主母。前朝由你负责,后院之事唯有我点头才能作数。”
“第四……”
木邵衡听着这些荒唐的要求,直接笑了:“沈氏,你做什么美梦呢?”
沈氏?
是了,这是老太君的姓氏。
如今,木邵衡毫不气地直呼老太君为“沈氏”,这里头包含什么意思,但凡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了。
所以,此言一出,老太君还未出口的第四条和第五条要求,就直接噎死在了喉咙里。
她盯着木邵衡一脸玩味的笑容,险些没气炸了肺。
“你、你唤我什么?”老太君怒火冲天道。
木邵衡淡笑道:“既然你不是本王的生母……除了唤你‘沈氏’,本王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别的称呼来。”
“总不能随随便便称呼你……‘老太婆’吧?”
老太君:???
难以置信地盯着木邵衡。
“木邵衡,你、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老太君拍着桌子叫嚣。
时至今日,木邵衡还能把她当长辈敬重?
做什么美梦呢。
只见木邵衡翘起二郎腿,淡瞥她一眼,笑道:“喂,老太婆,别给你脸不要脸。”
老、老太婆?
听见这话,老太君险些没气死过去。
结果,木邵衡的下一句话才真正快把她给气死了。
只听木邵衡道:
“老太婆,你若想囚禁的日子好过点,有基本的一日三餐,就老老实实给本王交代……本王到底是从哪个村子里抱来的?亲生爹娘究竟是谁?”
“囚禁?你还敢囚禁我?”老太君半分都不配合,一个劲地龇牙咧嘴怒视木邵衡。
“得,看来本王从你嘴里是问不出真话来。”木邵衡没耐心陪老太婆继续耗着,索性拍拍手站起身道,“那就后会有期。”
说罢,木邵衡抬脚就走,再没回头看老太君一眼。
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出堂屋,走出院门,整个人消失在了院门外。
老太君直接气得上不来气。
一手捧住绞痛的胸口,一手死死地撑住桌子,憋得整张老脸涨红。
“来人,我呼吸不上来了,快来人啊……”
“老人啊……”
“香橘……秋桃……来人啊……”
平日一喊就来的丫鬟婆子,如今哪里还喊得来?
不仅丫鬟没喊来,院门还迅速从外头关上、落锁,不多时,院门外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似乎是一队人马包围了整座院子。
“木邵衡,你个黑心肠的,你这是……真要囚禁我?”
“你个白眼狼,你不得好死啊——”
猜出自己被囚禁后,老太君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彻底憋死了过去,从桌椅上一头栽倒在僵硬的地板上。
原来,木邵衡走出院门的那一刹那,就吩咐心腹小厮遣散了所有丫鬟,另外派遣了一队心腹侍卫,直接将整座院子给封了。
从此,这里就是老太君临时的囚禁之所。
为何是临时的?
因为京城各方势力盘踞,人多眼杂,老太君不能一辈子囚禁在这里。要囚禁也得挪回西南,回到木邵衡自己的地盘上才万无一失。
至于何时回西南,眼下大雪封山,很多道路都断了,只能年后开春了才能启程。
好在已经腊月下旬了,距离年后开春不远了。
~
话说,木邵衡表面云淡风轻地戏耍了一顿老太君,实则内心对“自己并非西南木府血脉”这一点……还是很介意的。
西南木府,他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居然不是他真正的家?
他手里握着的滔天权势,居然是窃取的西南木府子孙的?
是吗?
是吗?
真的是吗?
真他娘够讽刺的!
正当木邵衡憋闷无比地穿梭在花园里时,突然,斜前方走来一道紫色的身影。
是蝶衣。
“王兄,我刚刚去探望王嫂了,王嫂面色红润,想来太医的药很管用,几副下去身子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蝶衣并不知傅玉舒中毒之事,一心以为那日晕倒是普通的身子孱弱。
是以,见木邵衡面色不虞,便急忙向木邵衡道喜,想让木邵衡也开心开心。
不料,她刚接近木邵衡。
木邵衡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颚。
蝶衣:???
“王兄,你做什么?”蝶衣整个人惊呆了。
却见木邵衡目不转睛地打量起蝶衣的面部轮廓和五官来,一寸一寸,细细地打量。
结果,这一打量就足足打量了一刻钟。
“以前,高镍说过,你和本王有一分相似。到底是哪里相似呢?”木邵衡自言自语道。
蝶衣:“啊?”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个了?
结果却发现,木邵衡不仅仅是想起高镍这句话了,还叫来了府里养着的十几位画师。
木邵衡拉着蝶衣坐在石桌边,十几位画师拿着画板,一遍遍地描摹出他俩的面部。
“面部轮廓和五官,给本王放大,尽可能地画精细些。画得栩栩如生的,有赏,重赏。”
木邵衡看着蝶衣的脸,如此吩咐十几位画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