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阳商会
柳太一紧随着皇后走入商会粮仓
顿时有一股潮湿味传来
柳太一咳嗽两声，皇后转身过来，将目光定在柳太一身上
“娘娘，这里就算有粮食，也应该不能吃了吧？”柳太一睁开眼睛，顿时和皇后对视
两人之间气氛沉默
柳太一没再继续说话
浏阳商会的粮仓，根本就没有粮，这里的粮食，在屠城之变第二天，就已经被商会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你，应该知晓屠城的是谁吧？”皇后平淡发问
像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柳太一抬眸，想要否认，可等他看到皇后眼神之后，他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白虎也在你身上吧？”
“是。”柳太一就像是个被挨训的孩子
“青冥坠，你也知道是谁偷的吧？”
柳太一欲言又止
无脸老者在暗中沉默了
重阳皇后不愧是商贾儿女，如此智商，远超常人
但如此善良，也远超他的理解
“娘娘到底想说什么？”柳太一深吸一口气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皇后淡淡道
“娘娘说，若是我能做到，定然应允。”柳太一认真道
“等我死后，阻止皇帝发动战争。”重阳皇后言简意赅，说话间的表现，平静的可怕
“娘娘莫要开玩笑。”柳太一眼皮子狂跳
重阳皇后若是死了
那重阳皇帝会发疯的，到时候，别说是他，就算是外边做饭的伙夫，也得一起陪葬
“白虎堂会对我动手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皇后摇头，“你可知，在我之前，每一任重阳皇后都是白虎堂圣女？”
柳太一心头狂跳
这时候他才想起皇宫中还有一个叫秦柳茹的贵妃
她就是白虎堂圣女
“我是商贾之女，身份低微，满朝文武对我的身份多有诟病，这是陛下身上唯一的污点。等我死后，重立白虎堂圣女为皇后，白虎堂和皇朝相安无事，天下大吉。”皇后语气平淡
“不可能。”柳太一矢口否认，“娘娘比我更加了解陛下，等您死后，他会发疯，届时别说是我了，就算是满朝文武的建议陛下都听不下去。”
他也和皇帝相处了这么几天
他就能看出皇帝对皇后十分爱恋，这份爱意，甚至已经到了没你我活不了的境地
届时皇后死去，他劝不住，也不可能去劝
“不，在临走之际，我会写一封信给陛下，陛下会听你的，我保证。”皇后眸光落在柳太一身上，蕴含了无数期盼
柳太一心头一颤
外界的风突然顺着入口吹进来
“娘娘，臣有一事不懂。”柳太一拱手
“问。”
“那在世俗中流传的话本，是真是假？”柳太一发问
皇后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柳太一会问这个问题
但是皇后摇了摇头，“假的，皇帝怎么可能被人称为小九，他叫朱园澈，是重阳的皇帝，也是重阳历史将近千年最优秀的皇帝，小九这个名字，撑不住。话本都是假的。”
柳太一眼神黯淡
他就说
皇帝怎么可能容忍自己那落魄的经历在重阳国肆意传播
那这样看来，皇帝和皇后之间的感情，也不过比寻常皇后略好一些罢了
“娘娘吩咐，柳少保愿意遵守。”柳太一吐出一口气
皇后满意的笑了笑
只要在她死后皇帝不和白虎堂闹翻，那重阳国就能保持和平安定，百姓就能继续安居乐业
浏阳城屠城之变
也就不会再继续发生了
“娘娘，这一切事情都是白虎堂所做，您这样做，未免太委屈。”出了粮仓之后，柳太一咬了咬牙
“本宫，母仪天下。”皇后突然道
柳太一心头一颤
有那么一瞬间
柳太一觉得自己的听众好像又多了一个
“师父...”
“救不了。”无脸老者摆手，“皇后的存在是白虎堂和重阳皇室之间最大的矛盾，她不死，白虎堂不会安定。”
“我若是救了她，白虎堂要死人，重阳皇室也要死人。”
“皇后是对的，死她一个，比死一群人好得多。”
无脸老者第一次不是因为柳太一心地善良拒绝救人
无脸老者尊重皇后的选择
“可她是好人。”柳太一挣扎
“天下需要好人去死。”无脸老者叹息
历朝历代
每当战乱
每一个英雄都不该死，可他们都死了
“为师理解你，但有些事，不是你说想做就能做的，若论想要皇后平安无事的心，皇帝可比你更有理由。”
柳太一沉默了
他不说话
像是哑巴了一般
这一刻，他非常直观的感觉到了一股无力感
明明皇帝是知行七重天的强者，明明他在重阳国境内无敌，可他就是保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
“娘娘，浏阳商会中有粮食吗？”
守将赶紧前来搀扶皇后
皇后摆了摆手，叹息道：“商人自利，粮食值钱，都被搬空了，只剩下返潮的坏粮。”
守将闻言表情黯淡可惜
浏阳城将近两万人流民
若是粮食的事情得不到解决，流民都会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麻衣伙夫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皇后身前，表情动容：“娘娘，有人来了。”
“谁来了？”皇后倒是没反应
守将和柳太一却是被吓了一大跳
柳太一下意识认为是白虎堂的人来了
“是百姓们啊，他们拉着粮食来了，还有一些商贾，他们拉着粮食来了，此刻就在浏阳城门口。”伙夫说话大喘气，但他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柳太一还有守将浑身一震
商人本自利，这句话是真理
但也有例外
不过此刻
他们好像都为皇后娘娘例外了
“皇后娘娘大恩。”守将第一个跪在地上
若是没有皇后
别说会有人给浏阳城捐粮了，就算是一个人影都不可能从浏阳城外过
“感谢娘娘恩赐。”
流民一起下跪在了地上
柳太一脑海恍然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皇后出门说不需要带那么多侍卫了
就单论重阳百姓来说
他们甚至恨不得主动把东西送给皇后
怪不得从京城到浏阳上千里，一路上都没有碰见个马匪小偷
“快去迎接，就说这粮食朝廷会归还，你是浏阳城守将，你来给我统计次数，万万不要统计错了。”皇后娘娘看着跪在地上的守将，双手拉起裙摆，朝着城门口跑去
柳太一赶紧跟上
守将点头，他看着皇后的背影，眼眶红润